项羽击穿鲁地邹县之时,彭城,霸王宫虞心苑。
夜已深沉,但彭城的狂欢似乎才刚刚进入高潮。霸王宫方向传来阵阵丝竹喧嚣,夹杂着放纵的大笑,如同鬼魅的呓语,飘荡在死寂的虞心苑上空。苑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花厅内,虞瑶并未安寝。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窄袖胡服,将那缕醒目的玄紫色长发仔细盘起,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被护腕遮住。她坐在阴影里,如深谷里的幽兰,幽雅而坚韧,面前摊开着那个乌木凤纹药箱,手中摩挲着几枚沉甸甸、用厚油纸严密包裹的“药包”,指尖冰凉。
紫苏紧张地守在她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用来捣药的小铜杵,指节捏得发白。她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此时龙且和他的亲卫已潜至彭城其他秘处。
苑墙外,杂乱的脚步声、醉醺醺的调笑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叮当声。
“娘的…听…听说这虞心苑里,藏着项羽那厮的…的心肝宝贝儿?啧啧…还是个…神医美人儿?”
“嘿嘿…可不!咱们汉王占了霸王宫,这霸王宫里的…好东西,也该…该轮到兄弟们…尝尝鲜了吧?”
虽刘邦下达不得扰“虞心苑”的军令,但联军并非铁板一块,不服汉王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酒醉的士卒。
污言秽语如同毒蛇的涎液,肆无忌惮地钻进苑内。紫苏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别怕。” 虞瑶的声音异常平静,在这紧绷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抬起眼,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封的湖,湖底燃烧着幽暗的火。她将几个“药包”塞进腰间特制的束带,又将几根尾部涂着麻药和神经毒素的金针藏在袖中特制的皮套里。“记住位置了吗?” 她低声问紫苏。
紫苏用力点头,声音发颤:“记…记住了!花圃假山后,回廊拐角阴影里,还有…苑门内侧两边。”
“好。” 虞瑶站起身,走到花厅通往内院的门边,侧耳倾听。墙外的喧嚣和垂涎的议论声更大了,似乎有人开始用力拍打厚重的苑门。
“开门!快开门!汉王有令…征…征用此苑犒赏三军!识相的快把美人儿交出来!” 一个粗嘎的声音吼道,带着酒后的狂妄。
苑内留守的二十多名虞府家兵,在影卫的指挥下,无声地占据了内院墙根、回廊立柱后的阴影里。他们的呼吸粗重,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和弓弩。八名影卫如同融入了黑暗本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只有偶尔闪动的眼神,冰冷如刀。
“哐!哐!哐!”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有人在用巨木撞击苑门!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准备!” 影卫首领,一个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精悍汉子,低声喝道。他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不带一丝感情。
虞瑶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滑出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尖在月光下闪烁着一点幽蓝的寒芒(那是强效麻药)。她退到花厅通往内院的门口,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将自己完全隐入黑暗。紫苏学着她的样子,躲在了另一边。
“轰——!”
一声巨响!厚重的楠木苑门终于被撞开!木屑纷飞!
“冲进去!抢啊!” “美人儿!老子来了!” 狂乱的嚎叫声中,数十名喝得醉醺醺、甲胄歪斜的联军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挥舞着兵器,乱哄哄地涌了进来!贪婪的目光在月光下闪烁着野兽般的光,瞬间就锁定了灯火全无但依旧能看出精致轮廓的花厅!
就在他们踏入内院,踩上青石甬道的一刹那!
“放!” 影卫首领一声断喝,冰冷如铁!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从回廊阴影、假山石后骤然响起!淬毒的弩箭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没入冲在最前那批士兵的身体!惨叫声戛然而止,七八个身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有埋伏!” 后面的士兵惊骇大叫,酒醒了大半,冲击的势头为之一滞。
“杀!” 影卫首领身如鬼魅,第一个从阴影中扑出!手中一柄形制奇特的短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精准地抹过一名敌兵队长的喉咙!鲜血喷溅!与此同时,其他七名影卫和虞府家兵也怒吼着从藏身处杀出,刀光剑影瞬间将闯入的敌兵淹没!
短兵相接,血肉横飞!影卫的身法诡异莫测,配合精妙,每一次出手都直取要害。虞府家兵也悍不畏死,以命搏命。狭窄的内院入口顿时成了绞肉机,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怒吼声震耳欲聋!
然而,闯入的联军士兵越来越多!后续的人听到喊杀,更是红着眼往里冲!影卫和家兵虽然勇悍,但人数劣势太大,防线被冲击得步步后退。
“保护姑娘!” 影卫首领厉声嘶吼,短刃翻飞,逼退两名敌兵,自己手臂却被一支冷箭擦过,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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