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焦土,浓烟如墨龙般卷向铅灰色的苍穹。城阳的废墟在项羽眼中延展,焦黑的断壁残垣扭曲成狰狞的怪影。他玄甲重铠上溅满黑红的血块,深紫色的重瞳里,两团暴戾的紫焰疯狂旋转、燃烧,每一次旋转都牵动着经脉深处蚀骨罡煞带来的尖锐刺痛,如同无数淬毒的冰针在骨髓里搅动。
“杀!一个不留!”项羽的咆哮撕裂焦灼的空气。霸王戟横扫,紫色罡气炸开,血肉横飞。屠戮的快感如同烈酒,短暂麻痹蚀骨的剧痛,却让眼底的紫焰燃烧得更加狂暴。他需要这毁灭,需要这血与火的灼烧来对抗体内那跗骨之蛆般的阴寒剧痛。副将钟离昧远远看着那尊在烟火中狂舞的魔神身影,眼中忧虑如海。霸王的威势更胜往昔,可那深紫重瞳里的光,却越来越像失控的野兽。
千里之外的彭城,霸王宫虞心苑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虞心苑内,烛火摇曳。虞瑶指尖划过《青囊经补遗》图谱上那株描绘:通体赤褐,叶如闪电,隐有焦痕,正是“惊雷引”。图旁古篆:“雷殛之地,夺天地刚阳之气,镇阴煞,平戾火,然伴生凶物,采之九死一生。”她深吸一口气,合上图卷,眼中决然如铁。
“姑娘…”紫苏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膳,怯怯地站在门边,看着虞瑶灯下越发单薄的背影和那缕刺目的玄紫色发丝,“夜深了,您身子还没好利索,早些歇息吧。”
虞瑶猛地回神,眼底掠过一丝决绝的寒芒。“紫苏,”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替我准备行装。最结实的麻绳,最锋利的药镰,厚底靴,还有…火石、盐巴和足够三日的干粮。”
“姑娘!您要去哪?”紫苏手中的药碗差点脱手,脸色瞬间煞白。
“云龙山。”虞瑶站起身,走到那口巨大的乌木凤纹药箱前,手指抚过箱盖上神秘的凤鸟纹路,“去采一味救命的药。”箱盖无声开启,淡淡的檀木药香弥漫出来。她快速清点着里面的物品:几管密封的琉璃瓶(强效解毒血清、肾上腺素针剂)、雪白的绷带、烈酒、一包银针,还有一小盒她特制的、散发着奇异清凉气息的黑色药膏。
紫苏看着虞瑶清点那些冰冷的器械,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姑娘!不行!太危险了!项王知道了会……”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虞瑶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电,打断紫苏的哭求。她走到紫苏面前,双手用力按住她瘦弱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紫苏,你看着我。阿籍的眼睛…你看到了吗?那紫色越来越深,像要把他自己都烧掉!他人在北海,心在油锅里煎!那是蚀骨的毒,是焚心的火!等他回来?来不及的。等他回来,我怕…我怕他就不完全是‘他’了!” 她的声音到最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底强压的恐惧和心痛再也无法掩饰。
紫苏看着虞瑶眼中那近乎破碎的光芒,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阻拦的话,只剩下无声的泪。
“姑娘,龙将军已在苑外等候。”紫苏的声音带着担忧,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准备好的行囊。她知道此行凶险,但更知道无法阻止。
苑门外,龙且一身玄甲,按剑而立,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他接到虞瑶密信时,惊怒交加,几乎要强行阻止。但看到虞瑶走出苑门时,那苍白脸上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眼底为项王而燃的火焰,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只能深深一揖,声音沉凝如铁:“末将龙且,誓死护姑娘周全!此行刀山火海,龙且在侧,绝不容姑娘有失!”他的目光扫过虞瑶单薄的身躯和那缕刺目的玄紫,掠过她身后同样紧张、脸色发白的紫苏时,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冷硬。
紫苏感受到那短暂却带着沉甸甸份量的一瞥,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将行囊递给虞瑶,声音细如蚊蚋:“姑娘…千万小心…”
虞瑶点头,将行囊背好,里面是坚韧麻绳、锋利药镰、特制药布、火石盐巴干粮,以及药箱中取出的几管琉璃瓶血清和强心针剂。她看向龙且:“有劳将军。但采药之事,凶险莫测,非勇力可及。将军只须护我至崖下,守住路径,莫让山中毒物或闲杂人等靠近惊扰即可。攀崖取药,我一人足矣。”
龙且浓眉紧锁,显然极不放心,但看着虞瑶那双不容置疑的清亮眸子,终究是重重抱拳:“末将遵命!姑娘但有呼唤,龙且万死不辞!”他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紧咬着嘴唇、强忍泪意的紫苏,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在前开路。紫苏望着他宽阔如山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担忧。
彭城西郊,云龙山。
此山虽无会稽地脉阴煞之酷烈,却以奇险着称。其主峰北麓,有一处名为“鬼见愁”的绝壁,常年云雾缭绕,崖壁陡峭如刀削斧劈,猿猴难攀。传说此地受天雷眷顾,崖缝间偶有奇药生长,汲取雷霆余威与地脉精气,药性刚猛霸道,正合《青囊经补遗·地煞篇》中一味名为“惊雷引”的奇药记载,此药或可暂镇蚀骨罡煞之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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