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的南侵,迅疾如风,狠辣如毒。他充分发挥了水泽枭雄的本色,利用对河流、湖泊、沼泽地形的熟悉,采取最令正规军头疼的游击战术。
忽聚忽散,神出鬼没。今日在甲城烧毁粮仓,明日便出现在百里之外的乙县洗劫府库,屠戮守军。
他们专挑防御薄弱、远离楚军主力的城镇下手,得手后便迅速遁入复杂的水网或山林,留下满地狼藉和冲天火光。
楚地北部边境,哀鸿遍野,烽烟四起。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百姓流离失所,官吏闻风丧胆。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带着血腥味和焦糊味,飞越淮水,直抵彭城西楚霸王的宫阙——霸王宫(虞心苑置于其内)。
“砰!!!”
一声巨响,坚硬如铁的紫檀木王案,在项羽那蕴含着毁天灭地力量的一掌之下,竟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案上堆积如山的竹简、青铜酒器被震得四处飞溅。
“田荣!彭越!两个不知死活、卑贱如泥的狗贼!!”项羽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在宏伟的宫殿内炸响,震得殿顶的琉璃瓦都似乎在簌簌发抖。
他深紫色的眼瞳,此刻几乎要喷出实质的火焰,狂暴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整个大殿!侍立的宫女宦官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更可怕的是,那深藏于骨髓深处、如同蚀骨之毒般的辐射毒素,似乎也被这滔天怒火所引动,骤然发作!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绞碎的疼痛猛烈袭来,让项羽雄伟的身躯不由得微微一晃。
剧痛与这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钢铁般的意志撕裂!
“寡人尚未提兵踏平临淄,碾碎巨野,他们竟敢先来撩拨虎须!犯我疆土,屠我子民!此仇不报,寡人何以为天下霸者?!”项羽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身体的痛楚而微微颤抖,却更显狰狞。“萧公角!”
“末将在!”大殿右侧,一员身材极其魁梧、面容如同刀劈斧凿般冷峻刚毅的楚将应声出列。
他身披玄甲,甲叶铿锵,正是项羽麾下以勇猛刚烈着称的宿将——萧公角。
他抱拳躬身,声如洪钟:“请霸王下令!末将定提彭越狗头来献于阶下!”他眼中战意熊熊燃烧,充满了对胜利的绝对自信。区区彭越,水泽草寇耳,岂是他百战精锐的对手?三万西楚健儿,足以将其碾为细粉!”。
“好!”项羽强压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命你率精兵三万,铁骑五千,步卒两万五千,即刻北上!给寡人碾碎彭越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流寇!犁庭扫穴,寸草不留!寡人要见到彭越的人头!若不能,你便提头来见!”
“喏!末将遵命!不破贼军,誓不还都!”萧公角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宫殿,甲胄铿锵之声如同战鼓擂响。
楚军精锐,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带着西楚霸王的赫赫威名和萧公角的必胜信念,浩浩荡荡开赴楚北战场。大军行进,烟尘滚滚,大地为之震颤。
萧公角的大军甫一进入彭越活动的区域,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掣肘。
彭越根本不与他正面对决。楚军铁骑冲锋,面对的往往是空无一人的村落或早已设下陷阱的沼泽;楚军步卒结阵推进,彭越的部队便利用河汊港湾,乘着小舟快船,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射出冷箭,袭扰粮道,焚烧辎重。
待楚军疲惫不堪,组织反击时,他们又如鬼魅般消失在茫茫水泽或茂密的芦苇荡中。
萧公角空有万钧之力,却如同挥舞着巨锤击打四处飘飞的柳絮,又像是陷入泥沼的猛兽,有力无处使。
大军被牵着鼻子在河网密布的复杂地域疲于奔命,士气日渐低落。更可怕的是,彭越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而楚军则如同盲人瞎马。
深秋时节,一场浓雾笼罩了泗水下游一片广阔的芦苇沼泽地带。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连鸟雀都噤声。
萧公角判断彭越残部可能藏匿于此,遂下令大军分三路,呈扇形进入芦苇荡搜索,务必找到敌军主力决战。
这正是彭越精心策划的致命陷阱!他早已将主力埋伏在芦苇荡深处几条隐秘的水道两侧,并在关键的水道入口处布下了暗桩和沉船。楚军的大型战船在狭窄水道中行动笨拙,彼此难以呼应。
当楚军中路主力船队深入一片被高大芦苇完全遮蔽的葫芦形水域时,异变陡生!
“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骤然划破浓雾的死寂!
“放箭!!”彭越的吼声如同地狱的召唤。
刹那间,两侧密不透风的芦苇丛中,万箭齐发!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骤雨般泼向挤在水道中的楚军战船!箭矢并非普通的箭,箭头大多裹着浸透油脂的麻布,点燃后如同漫天火流星!
“敌袭!举盾!灭火!”楚军将领的嘶吼声瞬间被淹没在箭矢入木的“咄咄”声、士兵的惨叫声和火焰腾起的“噼啪”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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