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何人擅闯宫禁?!”守卫宫门的郎官(赵成心腹)厉声喝问,长戟交叉,寒光闪闪。
“在下章邯大将军帐下长史司马欣!奉大将军之命,有十万火急军情,需面呈陛下!请速速通传!”司马欣高举虎符,声音因急切而嘶哑。
郎官瞥了一眼那沾满尘土的虎符,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陛下日理万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在此候着!待我等通禀!”说罢,便不再理会他,转身与同僚说笑起来。
司马欣心急如焚,却只能强压焦躁,在宫门外肃立等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日头从东升到当空,再到西斜。宫门内寂静无声,只有甲胄摩擦的冰冷声响和守卫们偶尔投来的、带着审视与漠然的目光。
第一天,在希望与煎熬中度过。司马欣站得双腿麻木,嘴唇干裂,心中尚存一丝侥幸:或许陛下政务繁忙,稍后便会召见。
第二天,天空飘起冰冷的细雨。雨水打湿了司马欣的衣衫,寒意刺骨。他依旧伫立在宫门外,如同一尊石像。内心的焦虑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开始感到一丝不祥——如此紧急军情,皇帝怎会置若罔闻?除非…信息根本未送达!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第三天,雨势未歇。司马欣的头发、胡须都结了一层薄霜。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乌紫,身体因寒冷和疲惫而微微颤抖。
三天三夜的等待,耗尽了他最后一丝体力,也彻底浇灭了他心中残存的希望。宫门依旧紧闭,如同深渊巨口,吞噬着所有声音。守卫的眼神,也从漠然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怜悯。
“不被信任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司马欣脑海中炸响,让他如坠冰窟!章邯大将军,手握大秦最后二十万精锐的主帅,已经被咸阳抛弃了!而他这个信使,在这里苦等三日,就是皇帝和权臣对前线统帅态度最赤裸、最残酷的宣示!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司马欣。他最后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在地。他知道,再等下去毫无意义,甚至自身难保!赵高…一定是赵高!
“走!”司马欣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冲入茫茫雨幕,头也不回。他要逃!必须逃回棘原!将这足以致命的噩耗,告诉大将军!
漳南楚军大营,伤兵营。
虞瑶鬓角的霜发似乎又添了一缕。她正为一个因冻伤而脚趾坏疽的楚兵清理伤口。高度酒冲洗着发黑溃烂的皮肉,士兵疼得浑身痉挛,牙关紧咬。
虞瑶动作稳定,用锋利的小刀仔细剔除坏死组织,神情专注得近乎冷酷。今日药箱里,因伤病太多,“神药”早已耗尽,她只能依靠有限的草药和日益精进的外科处理技术。
帐帘掀开,一股寒气涌入。两名楚军斥候拖着一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秦军俘虏进来。
“虞姑娘,巡营抓到的舌头,这小子想跑,挨了几箭,眼看不行了,嘴里还念叨什么…章邯…司马欣…咸阳…”
虞瑶蹙眉,示意将俘虏放在旁边的草铺上。俘虏气息微弱,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呢喃:“…长史…回…回不来了…咸阳…闭门…三日…赵高…赵高…”
虞瑶心中一动。她迅速检查俘虏伤势,箭伤虽重但未及要害,主要是失血和冻饿。她拿出最后一点止血草药粉敷上,又灌了些热汤。俘虏精神似乎好了一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鬓角带霜、眼神沉静的女子。
“别怕,”虞瑶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你说司马欣长史回不来了?咸阳闭门三日?怎么回事?”
俘虏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讲述:司马欣长史奉章邯之命回咸阳求援,结果在宫门外苦等三日,无人理睬,最后绝望逃离…消息在秦军底层已悄悄传开,军心浮动…
虞瑶听完,沉默片刻。她将一枚自制的、能提神镇痛但副作用极大的草药丸塞进俘虏嘴里:“睡一觉,能不能活,看天意。”
她站起身,对斥候道:“看好他,别让他死了。”随即,她快步走出伤兵营,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心中却一片澄明:章邯的军心…要乱了!这个消息,必须立刻告诉项羽!
中军大帐内,项羽正与范增、龙且等人推演沙盘。虞瑶不顾阻拦闯入,将俘虏的口供简洁陈述。
“…咸阳闭门三日,拒见司马欣?”项羽重瞳骤然收缩,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猛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木屑纷飞!“好!好一个赵高!好一个胡亥!天助我也!”
范增捋须的手停住,眼中精芒大盛:“章邯外无援兵,内遭君疑!军心必溃!项王,时机至矣!当速遣能言善辩之士,潜入棘原,将此消息广布秦营!再以重兵压境,示以威压!双管齐下,章邯…不降则亡!”
“亚父所言极是!”项羽长身而起,猩红披风无风自动,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席卷大帐,“传令英布、钟离昧!各率精骑,昼夜袭扰章邯三处营垒!不必强攻,但求疲敌扰心!龙且!季布!整备大军,随时准备全线压上!再…”他目光扫过帐内,“谁愿为使者,入秦营,行此攻心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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