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争分夺秒,指挥着煮沸清水,分发盐糖水(简易口服补液盐),将病人严格分区隔离。
第五日破晓。
持续的高强度救治和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林小虞疲惫不堪。她正借着微弱的晨光,用仅存的一点酒精仔细擦拭着简陋的手术刀片。
营地里的呻吟声似乎减弱了一些,但空气中死亡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
突然,一声极具穿透力、充满力量与野性的马嘶划破了黎明的寂静!那声音是如此独特,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是乌骓马!
紧接着,地面开始传来一种低沉、压抑、却极具压迫感的震动,由远及近,如同沉闷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那是重装骑兵集群冲锋前的蓄势!
“项贼来袭——!”哨塔上的秦兵发出凄厉的预警。
然而,最后一个音节尚未完全出口,一支粗如拇指、带着恐怖呼啸声的青铜箭矢已如流星般射至,“噗嗤”一声,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咽喉!尸体从哨塔上栽落。
营地瞬间炸开了锅!秦兵慌乱地抓起武器,弓弩手仓促奔向射击位。林小虞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营寨那沉重的木制营门,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一道狂暴的身影连根拔起,狠狠抛向空中!
烟尘弥漫中,一骑当先!来人身材伟岸如山,身披玄铁重甲,甲叶上凝结的暗红色血冰在初升的朝阳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而落。
他手中那柄巨大得骇人的战戟,仅仅是斜指地面,便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
重瞳开合间,目光如电,瞬间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林小虞——以及她手中那个刚刚给一个秦军伤兵喂完药的、装着生理盐水混合汤药的陶瓶!
“唏律律——!”乌骓马人立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碗口大的铁蹄裹挟着万钧之力,轰然踏下!
“哐当!”一声巨响,林小虞脚边那个正熬着草药的陶釜瞬间化为粉末!滚烫的药汁和碎片四溅!
乌骓马蹄擦过旁边林小虞的药箱,将其狠狠踢飞出去,翻滚了几圈才停下,但那乌木箱体依旧坚固如初!
林小虞几乎是本能地扑向那滚落在地的药箱!她一把将它紧紧抱在怀里,温润的乌木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心安。就在她抱着药箱惊魂未定地抬头时——
几乎在乌骓马落地的同时,那道玄铁重甲的身影已如陨石般从马背上轰然砸落地面!
项羽高大的身躯瞬间笼罩了抱着药箱的林小虞,浓烈的血腥味、汗味和冰冷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手中的战戟月牙刃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地挑起了林小虞身旁一具刚死不久的秦军尸体。
那尸体腹部有一道巨大的贯穿伤,肠穿肚烂,伤口深处,赫然露出一支带有独特倒钩的箭簇——正是项氏子弟兵专用的制式箭矢!证据确凿!
“你!”项羽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暴戾,他巨大的身躯前倾,重瞳死死锁住林小虞苍白的面孔和她怀中紧抱的药箱,“你竟敢用救叔父的灵药,去喂这些秦狗?!还护着这妖箱!”
“医者眼中,只有病患生死。”林小虞将药箱抱得更紧,被他狂暴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踉跄后退一步,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这一退,后背猛地撞上了一个坚硬冰冷、带着浓重血腥味和汗味的物体——正是项羽那沾满血污与冰霜的玄铁胸甲!
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甲胄连接处,一股温热的液体正顺着冰冷的金属流淌下来,浸湿了她的后背——那是他身上的箭伤正在流血!
冰冷刺骨的玄铁锁链如同毒蛇般破空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锁链瞬间缠绕住林小虞纤细的手腕,猛地回扯!巨大的力量让她痛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但她依然死死抱着怀中的乌木药箱。
就在被锁链扯向项羽的瞬间,林小虞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令人心寒的一幕:
不远处,那个曾掐住她脖子的秦军裨将,正鬼鬼祟祟地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汁——那是她耗尽心力提取、混合了最后一点青霉素药粉的救命药——偷偷倒进了营帐后的泥沟里!
碗底残留的药渣在泥水中迅速被淹没。那碗承载着希望、试图跨越阵营鸿沟的青霉素,终究……没能送到最需要的病人手中。绝望和悲愤瞬间攫住了她的心。
“驾!”项羽一声断喝,翻身上马,乌骓马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冲出混乱的秦营。
林小虞被锁链紧紧缠住手腕,另一头牢牢系在项羽的马鞍上。她只能踉跄着、半拖半跑地被战马拽着向前狂奔,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沉重的乌木药箱。
粗糙的锁链深深嵌进她手腕娇嫩的皮肉里,勒出道道血痕,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怀中药箱的棱角也硌得她生疼,但她咬紧牙关,绝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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