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林小虞在左臂一阵钻心刺骨的灼痛中猛然惊醒!那感觉就像有一块烧红的烙铁紧紧贴在她的骨头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中衣。
她摸索着点燃了枕边微弱的油灯。
昏黄的光线下,她惊恐地抬起右臂。只见右腕脉搏处那展翅欲飞的血色凤纹,此刻如同活了过来!
纹路呈现出一种妖异的、仿佛在燃烧般的暗红色泽,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如同熔岩奔流的沟壑,散发着惊人的高热!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痛得几乎蜷缩起来。
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枕边那个散发着淡淡檀香的雕凤药箱——它似乎比白天更加温润,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
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她,强忍着剧痛,轻轻掀开了药箱底层的暗格。
一支!
一支澄澈透明、在微光下折射出冰冷光泽的玻璃注射器,静静地躺在几卷洁白如雪的绷带上!
注射器内,淡黄色的液体微微晃动。那熟悉的造型和针筒上模糊却可辨的标签……分明是她穿越前亲手放入护理包、用于对抗破伤风梭菌的——破伤风抗毒素!
它完全成型了!就在她因虞子期伤势而极度渴望这东西的时候!
药箱……它不仅能补充绷带等耗材,还能“创造”出她急需的、来自未来的特定药品?!
这能力是随机的?还是……回应她强烈的意念?亦或是某种更诡异、更可怕的机制?
她颤抖着拿起这支来自未来的“神器”,冰冷的玻璃触感也无法平息她心头的惊涛骇浪和手臂的灼痛。她踉跄着走到帐内那面磨得锃亮的青铜镜前。
镜中,清晰地映出她苍白憔悴的脸。
而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右眼眼尾那颗原本嫣红的朱砂痣,此刻在昏黄的灯火下,其形状已清晰无比地化作了一枚精致的、仿佛用最纯净的朱砂点染而成的凤凰翎羽!
栩栩如生,与虞姬墓出土的金饰纹样,别无二致!
这变化,无声地昭示着她与“虞瑶”这个身份、与这个古老时代的羁绊正在加深,而属于“林小虞”的印记,正在被一点点覆盖、吞噬……
第七日,破晓的微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雨云,却驱不散营地中弥漫的绝望和血腥。虞子期的伤势急转直下。
当林小虞颤抖着掀开兄长中衣时,眼前的情景让她如坠冰窟!
前几日缝合的箭创周围,原本只是红肿发硬,此刻却已布满了蛛网状、向四周疯狂蔓延的诡异黑斑!那黑色深邃得如同墨汁浸染,边缘还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更可怕的是,虞子期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摩擦声,脖颈和脊背僵硬地向后反弓着,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
简陋的竹榻被他钢铁般绷紧的身体拉扯得发出不堪重负、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典型的破伤风角弓反张症状!而且已进入致命的痉挛期!每一次强直性痉挛都如同在撕裂他的肌肉和神经,消耗着他仅存的生命力!
“呃……嗬嗬……”虞子期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痉挛都让他的脸色更加灰败一分,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浸透了身下的褥垫。
林小虞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药箱里——那支孤零零的、来自未来的破伤风抗毒素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澄澈的玻璃针管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微弱的光泽,此刻在她眼中却重若千钧!
没有皮试条件!没有抗过敏药物(如肾上腺素)备用!没有气管插管和呼吸机!
在这个时代,注射这支“神药”本身,就是一场与死神的豪赌!赌虞子期的体质不会发生致命的过敏性休克!赌这来自未来的抗体能及时中和掉那致命的破伤风痉挛毒素!
“阿兄……”林小虞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深沉的绝望。
她再次问出了那个沉重到几乎让她窒息的问题,同时用微微发颤的手,将纤细的不锈钢针头凑近烛火上那跳跃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焰,进行灼烤消毒,“……信我么?”
火光在她眼中疯狂跳跃,映照出她苍白脸上交织的恐惧、决绝和一丝近乎乞求的脆弱。
虞子期在又一次撕心裂肺的痉挛间隙,艰难地转动眼球,目光落在妹妹脸上。
那张与自己血脉相连、此刻却写满陌生坚毅和巨大痛苦的脸庞。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因剧痛而扭曲,汗水浸透的额发黏在额角。
然而,在看清林小虞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恳求时,他竟然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安抚性浅笑。
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指尖带着冰凉的温度和因痉挛而无法控制的颤抖,轻轻地、极其珍重地拂过林小虞发间那枚简朴的木簪(那是虞瑶母亲留下的遗物),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烛:
“自……上月……你为采药……坠崖……苏醒后……” 他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喘息粗重,“……便像……换了个人……但……” 他深深地、痛苦地吸了一口气,重瞳之中翻涌着困惑、担忧,最终化为一种超越生死、超越理解的、纯粹的血脉羁绊和无条件信任,“……你……仍是……我的……瑶儿……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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