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如寒潭,眼瞳之中,竟各有两个重叠的瞳孔!
重瞳!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审视万物的威压和一丝……暴戾的杀意!
这面容,这身形,这标志性的重瞳!林小虞的血液瞬间凝固——这分明是后世流传的、西楚霸王项羽的画像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项将军!”林小虞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让她强压下声音的颤抖,猛地举起手中的雕凤檀木药箱,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令叔父伤势危殆!需即刻手术救治!若将军信我,半刻钟后拔箭,或有一线生机!”
项羽那双墨染寒星般的重瞳,如同实质的刀锋,死死钉在她身上。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项梁艰难痛苦的喘息声,和霸王眼中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审视与……杀意!
“阿妹!你怎在此?!”
一道身影带着劲风猛地冲入帐内,锋利的青铜长剑带着冰冷的寒光,直指林小虞的咽喉!剑尖距离她的皮肤不足三寸!
来人一身染血的皮甲,束发玉冠有些歪斜,露出一张极其俊朗、面如冠玉的脸庞,但此刻却苍白如雪,毫无血色。他左肩用粗糙的麻布紧紧包裹着,仍有暗红的血渍渗出。
此刻,他那双原本温润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惊怒、难以置信和后怕!
虞子期!属于“虞瑶”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昨夜秦军骑兵突袭,乱军之中,正是这位兄长用身体为她挡下了致命的一支流矢!若非他拼死相护,虞瑶(或者说之前的林小虞)早已命丧黄泉!
“呃……”剧烈的头痛毫无征兆地袭来,如同无数钢针扎刺。
属于虞瑶的记忆碎片和情感——对兄长的依赖、对家族变故的恐惧、对秦军的仇恨、昨夜乱军中的惊惶——如同火山般喷发,与林小虞自己的意识剧烈冲突、融合,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子期……退下……”
木榻上,传来项梁极其虚弱、带着浓重楚地口音的声音。
这位重伤垂危的老者,竟在剧痛中强撑着睁开了一丝眼缝,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了林小虞的脸上。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叔父!”项羽和虞子期同时惊呼。
项梁的目光死死锁住林小虞的双眼,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林小虞自己都心头巨震的话:
“此女……眼中……有玄鸟……之影……”
项羽的重瞳瞬间收缩,如同捕食前的猛兽,死死钉在林小虞的脸上,似乎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灵魂深处的秘密。
虞子期手中的剑锋虽未再进,却依旧稳稳地悬停在林小虞喉前三寸,冰冷的剑气刺得她皮肤生疼。
因为虽已认出闯入帐内的是自己的妹妹虞瑶,但想到近期发生在虞瑶身上的异常,他一时心情复杂,故而没有即刻将剑收回。
林小虞被这诡异的气氛和项梁的话惊得踉跄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支撑军帐的一根粗大青铜灯架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和灯架上狰狞的饕餮纹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丝。
“呃……”项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战袍下,那被箭簇撕裂的伤口再次渗出黑褐色的血水,迅速在身下粗糙的麻布褥垫上晕开更大一片不祥的污渍。
他的呼吸更加急促微弱,胸膛的起伏幅度越来越小,脸色青紫加深,显然张力性气胸的压迫已经到了致命的临界点!
不能再拖了!
林小虞猛地咬了下舌尖,剧痛压下了心头的恐惧和混乱。
她迅速解开腰间雕凤檀木药箱的第二层暗格卡扣。随着一声轻响,暗格弹开——
不锈钢手术钳!羊肠缝合线!还有几把闪烁着寒光、造型极其精密的柳叶形小刀!
这分明就是她今晨在医学院实验室里亲手清点、消毒后放入护理包的现代急诊手术器械!
药箱……它也跟着穿越了?而且里面的东西……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林小虞心中惊涛骇浪,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声音里的颤抖,带着在急诊科实习时面对危重病人练就的、不容置疑的威压,冲着旁边几个呆若木鸡的侍从厉声喝道:
“速取三斤烈酒!越烈越好!再取十匹洁净素帛!快!”
那几个侍从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竟一时忘了反应,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帐内最具权威的人——项羽。
项羽那双重瞳在林小虞手中的手术器械和项梁濒死的面容之间快速扫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的线条绷得极紧。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终于,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得到许可,侍从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出营帐。
虞子期的剑尖依旧稳稳悬停,他俊朗的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压抑的怒火和担忧而微微发颤:“项公若有不测,我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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