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嗬嗬…”张虎喉咙里挤出濒死野兽般的抽气声,凸出的眼珠死死盯着李狗蛋(李玄真),那里面翻腾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过来。他肥胖的身躯被两个面无人色的狗腿子胡乱架着,右腿软塌塌地拖在地上,每一次被拖动都牵扯到后腰那处致命的塌陷,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抽搐和更加浑浊痛苦的呻吟。冷汗混合着泥土和血污,在他油腻的胖脸上冲出数道肮脏的沟壑。
“小子…”张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肿胀破裂的嘴唇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刻骨的寒意,“你…等着…我大哥…在内门…” 他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那笑容狰狞而绝望,“弄死你…像…弄死条…野狗…”
声音断断续续,如同诅咒的低语,在死寂的后院里回荡,钻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杂役心里。两个狗腿子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拖着这滩散发着腥臊和血腥味的烂肉,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片修罗场,留下一道断断续续、刺眼的拖痕,还有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恐惧余味。
后院的门洞开着,像一个被打掉牙齿的黑洞。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伙房杂役,他们缩头缩脑地挤在阴影里,鸦雀无声。一张张瘦削、麻木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复杂情绪。他们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聚焦在门洞中央那个拄着斧头、微微喘息的身影上。
李狗蛋站在那里,左臂软软垂着,钻心的剧痛一阵阵袭来,额角的冷汗混着灰尘往下淌,在脸上冲出几道泥印。他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被张虎碎石拳震伤的内腑,火烧火燎。但他没有倒下,也没有丝毫示弱。他像一根被烈火煅烧过、又被冰水淬炼过的铁条,虽然扭曲变形,布满了裂纹,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坚硬和凶戾。那柄沉重、沾着血和泥的劈柴斧,被他右手牢牢拄在地上,斧柄深深陷入泥中,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撑点,也成了他无声的宣言。
二哈紧贴着他的裤腿,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低吼,琥珀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门外那群人,脊背上的毛依旧微微炸起,忠诚地守护着主人。
“看什么看?!”李狗蛋猛地抬起头,沾着血污和汗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刀,冰冷似铁,带着一种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后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凶悍,狠狠刮过门口那一张张呆滞的脸。“活儿都干完了?!等着张扒皮回来接着克扣你们月例?!”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脱力而有些沙哑,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水潭。那些杂役们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缩回脖子,眼神躲闪,没人敢与他对视。人群一阵骚动,如同受惊的麻雀,瞬间作鸟兽散。只留下几个胆子稍大、或者心思更活泛的,躲在更远的柴堆或墙角阴影里,偷偷朝这边张望,眼神闪烁不定。敬畏?或许有。羡慕?肯定少不了。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张虎倒了,这伙房的天,怕是要变了。至于新来的这位“狗蛋哥”能顶多久?他惹上的可是内门的人…
李狗蛋将他们那点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嗤笑一声,不再理会。目光落在一旁的王铁柱身上。柱子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半块灵石和三颗劣质辟谷丹的破布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脸上的淤青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刺眼,但此刻,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对李狗蛋伤势的担忧,还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狗蛋哥…你的手…”王铁柱声音发颤,想上前又不敢,目光死死盯着李狗蛋软垂的左臂。
“死不了。”李狗蛋打断他,声音缓和了些许。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左臂骨裂和五脏六腑的翻腾剧痛,伸出右手,一把将那个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布袋从王铁柱手里拽出来,看也不看,又重重塞回他怀里。
“拿着,柱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收好。藏严实点,别让任何人看见。”
王铁柱下意识地抱紧了布袋,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嘴唇哆嗦着:“狗…狗蛋哥…这…这是你拼了命…”
“废话!”李狗蛋再次打断他,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确认没有隔墙之耳,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清醒,“你以为张扒皮刚才放的是屁?他大哥…真在内门!炼气修士!懂吗?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这样的杂役一百遍!”
王铁柱脸上的激动瞬间褪去,血色尽失,只剩下恐惧的苍白。内门!炼气修士!那对他们这些挣扎在最底层的杂役来说,就是云端之上的神仙,是生杀予夺的主宰!张虎的报复他们尚且差点没扛住,更何况他背后那个更强大的靠山?
“那…那我们…”王铁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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