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却未看那食盒,只死死盯着赵复,仿佛要将这年轻人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见秦明如此打量自己,赵复笑道:“秦将军为何这般模样看着我,莫非认为我是假冒的不成?我想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人会去假冒一个山贼头子。”
“哼。”秦明冷哼一声,“只是没想到,败我青州两路大军的,竟是这般年纪的毛头小子。当真令人意外。我秦明征战沙场二十余载,历经大小战役无数,自认也算见过风浪,却不想今日竟栽在你这少年手中。你可知这般行事,是在与朝廷为敌?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乃当朝贵妃之兄,位高权重,你擒了我等,无异于公然挑衅朝廷。他日朝堂大军压境,这梁山怕是难逃覆灭之灾!”
赵复仿佛未闻秦明言语中的威胁,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笑意,缓缓开口道:“秦将军此言差矣。朝廷若真为百姓着想,又怎会有这许多苛捐杂税,让百姓流离失所?我梁山聚义,并非要与朝廷为敌,而是要替天行道,为百姓讨个公道。慕容彦达身为青州知府,却公器私用,千里迢迢来讨伐我梁山,不过是为替自家亲戚做主。这等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不顾百姓死活的赃官,难道不该反么?”
他顿了顿,声音虽不高,却字字清晰:“秦将军征战二十余载,难道不曾见过那些因朝廷腐败而家破人亡的百姓?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一口饱饭,一个安稳的家罢了。我梁山如今开仓放粮,医治病患,安抚百姓,所作所为,哪一样不是在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这一番话入得秦明耳中,不禁微微一怔。想他秦明征战多年,见过的黑暗与不公确实不少。饥民遍野,流离失所,这些景象他都亲眼目睹。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视为朝廷的将领,认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从未深思朝廷本身是否有错。
花荣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是波澜起伏。他本是朝廷命官,对梁山自然心存芥蒂,但赵复所言,却让他无法反驳。想起在清风寨时见到的那些因饥饿而倒毙路旁的百姓,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赵复见秦明沉默不语,继续说道:“秦将军,我知你是忠义之人。只是你所忠的,不该是那个腐朽不堪的朝廷,而该是天下百姓。我梁山向来爱惜人才,秦将军、花将军、黄将军皆是当世豪杰,若肯归顺我梁山,我赵复定当以礼相待,让三位将军能在此施展抱负,为百姓做点实事,岂不比在那昏庸朝廷中虚度光阴强上许多?”
秦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愤怒,有迷茫,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他盯着赵复,沉声道:“你休要花言巧语!我秦明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岂能与你们这些草寇同流合污?”
花荣也接口道:“赵寨主,我等深受皇恩,食朝廷俸禄,断无背叛之理。你若有诚意,便放我等回去,我等感念你的不杀之恩,日后定不会与梁山为敌。”
黄信虽未言语,却也微微颔首。在他看来,梁山终究是占山为王的反贼,与朝廷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见三人如此反应,赵复似早有预料。一旁林冲却开口道:“秦将军、花将军、黄将军,可知我林冲?”
三人皆点头。秦明道:“林教头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不解林教头为何也落草在这梁山?”
林冲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苍凉:“我本是安分守己之人,却因妻子美貌而遭高俅父子陷害,险些家破人亡。幸亏上了梁山,得寨主相助,我一家才得以团聚。当初我也如诸位一般,心念朝廷,以为忍辱负重便能盼得昭雪。可到头来呢?奸佞当道,忠良蒙冤,那朝廷何曾给过我一丝公道?若非寨主收留,我林冲一家早已是枯骨一堆。如今在梁山,寨主待我等如兄弟,更以替天行道为志,护佑百姓。这等大义,远比那腐朽朝廷值得我等效力!诸位皆是明事理之人,何苦执迷不悟,为那昏君奸臣卖命?”
林冲的事迹三人早有耳闻,如今亲耳听这苦主道来,那份切肤之痛更具冲击力。
秦明沉默片刻,心中百感交集。想起林冲昔日在东京的赫赫威名,又闻其遭遇,不禁长叹:“林教头的遭遇,我亦有所耳闻,确是令人扼腕。只是......我等与朝廷,终究有君臣之分,岂能因一人之遭遇,便背弃纲常?”话虽如此,语气却已不如先前坚定。
赵复见状,趁热打铁道:“秦将军所言君臣之分,若君不似君,臣又何必为臣?纣王无道,武王伐纣,难道不是替天行道?如今朝廷上下,奸佞横行,百姓困苦,我等揭竿而起,正是效仿先贤,为天下苍生计。三位将军皆是国之栋梁,若能幡然醒悟,与我梁山兄弟共图大业,将来驱除奸佞,澄清玉宇,留名青史,岂不比困守愚忠,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面容,继续道:“且如今青州大军已败,三位将军回到青州,那慕容知府又岂会放过你们?他必会为脱罪,将兵败之责尽数推予你们。届时不仅性命难保,恐怕家人也要受牵连。秦将军,你家中尚有老母妻儿,难道忍心让他们因你而陷入险境?花将军箭术通神,黄将军武艺不凡,你们这般人才,若因那昏官奸佞而身首异处,岂非天大的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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