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在院中踱了两步,继续道:“咱们此刻若贸然介入,以私人情谊为宋江等人说项,非但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反倒可能引起赵复的警觉和猜忌。他会如何想?他会认为咱们东溪村与郓州官府关系匪浅,暗中有勾结,甚至可能怀疑咱们是官府的探子或内应。这岂不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平白惹上天大的麻烦,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吴用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晁盖:“保正再想,梁山若大破青州军,其时气势如虹,锐不可当。若要乘胜攻取郓州,必定是以雷霆万钧之势,速战速决。宋江他们即便通过咱们,提前联系上赵复,又能凭什么筹码让赵复在攻城略地之际,对他们三人网开一面?是凭他们官职低微?还是凭他们未曾与梁山为敌?这岂不是痴人说梦,自欺欺人乎?”
“所以,”吴用总结道,语气斩钉截铁,“咱们如今最明智之举,便是紧守门户,静观其变。犹如那蛰龙潜渊,待时而动。待梁山与青州分出胜负,局势明朗之后,再根据情形,权衡利弊,做出决断不迟。若是届时宋江他们果真遭了难,性命危在旦夕,凭咱们往日的交情,暗中给予一些银钱盘缠,助他们远走高飞,这等接济尚可为之。但若要咱们为了他们,去求那意图吞并郓州的赵复,那便是将整个东溪村的安危、你我的身家性命,乃至全村老小的福祉,都做了他们三人的赌注筹码。此等轻重不分之事,万万不可为也!”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可谓是情理俱尽,利害分明。晁盖虽重情义,但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他深知吴用所言,句句都是为了东溪村和他晁盖着想。
晁盖沉默良久,脸上的挣扎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的决断。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道:“学究说的是,是我想岔了,险些因小失大。江湖风波恶,独善其身已是不易,岂能再轻易涉险?罢了,罢了!此事便依学究所言,咱们只做壁上观,静候事态发展便是。宋江兄弟……唉,但愿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吧。”
说罢,晁盖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宋江那封书信,走到院中石桌旁。他划亮一根火折子,橘黄色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他将信纸凑近火苗,那纸张边缘迅速卷曲、焦黑,随即燃起明火,贪婪地吞噬着上面的字迹。火光映照着晁盖复杂的面容,那其中有决绝,有不忍,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吴用站在一旁,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封信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最终消散在庭院上空的微风里。烧掉这封信,意味着晁盖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斩断了与宋江此事的最直接关联。
待最后一缕青烟散尽,吴用方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保正,前番我与你商议的那件大事,不知你可曾考虑周详了?” 见晁盖抬眼望来,便继续道:“如今正是雪中送炭的绝佳时机。梁山此番与青州大军决战,无论胜败,必然消耗大量粮草军械。咱们东溪村虽不比那些世家大族殷实,但这些年来,仰仗保正经营有方,庄上积攒的粮食,倒也能凑出个可观的数目。若在此时,咱们携此厚礼,前往投奔那赵复,无异于旱苗得雨,他必定深感我等诚意。此正所谓天时、地利俱备,只欠保正你的人和,欠你一个决断。”
晁盖望着石桌上那一小堆灰烬,目光深沉,依旧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思虑之中。吴用在一旁见状,心中暗自摇头,忖道:“保正啊晁保正,你为人仗义,光明磊落,这是你的长处,足以吸引天下豪杰。可成大事者,有时便需有那破釜沉舟、当机立断的魄力。似你这般瞻前顾后,重情而寡断,在这虎狼环伺的乱世之中,只怕日后祸事皆由此而生。此番投靠梁山,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若再迟疑,待梁山根基稳固,我等再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难获重用了。可惜,可惜矣!”
然而这番话,吴用也只是在心中思量,并未再出口催促。似此等关乎身家性命和未来道路的重大抉择,终究需要晁盖自己彻底想通。他所能做的,便是在一旁审时度势,剖析利害,等待那最终水到渠成的时刻。
喜欢赵大:我的水浒我的国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赵大:我的水浒我的国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