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复听了二位军师条分缕析的安排,心中甚慰,点头道:“二位先生算无遗策,便依此计而行。如今日头偏西,天色向晚,咱们先回聚义厅,等小五、小七回来,再一同细商这后续诸多事宜。”
言犹未了,只见那边厢两条好汉大步走来。一个方面大耳,熊腰虎背,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另一个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正是三拳打死镇关西的花和尚鲁智深。他二人早已听得水军大胜归来,俘获无数,便兴冲冲赶来。
鲁智深人未到,声先至,哈哈大笑道:“小二哥!你这水军如今可真是给咱梁山挣足了脸面!那青州兵将,平日里耀武扬威,如今却被你像赶鸭子一般捉了回来,连那‘霹雳火’也成了没火的灶膛,洒家听着,这心里便似三伏天吃了冰湃的瓜果一般,痛快!痛快!”
王进亦拱手为礼,沉稳道:“阮首领用兵如神,深得水战之妙,此一役,以寡敌众,大获全胜,足见我梁山水军之雄健。日后山寨有如此水上长城,何惧官军围剿?”
阮小二被二人夸得满面红光,连连摆手,朗声笑道:“鲁提辖、王教头休要取笑!若非哥哥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众家兄弟舍生忘死,齐心协力,俺阮小二便有通天的本事,又岂能成此大功?倒是王教头,这些降兵之中,颇多曾是青州军的精锐,日后整训操练,使其成为可用之兵,这千斤重担,还得仰仗教头多多费心。”
赵复见众兄弟和睦,心中欢喜,笑道:“都是自家骨肉兄弟,这些客套话便休提了。教头、提辖来的正好,我正欲使人去请。”随即,便将如何安置降兵、甄别整训等一应事务,详细说与二人知晓。
如今王进虽未独领一军,却依赵复之意,总揽全山寨军卒的操演武艺,成立了一支教习队,专司训导之事。这甄别与初步整训降兵的差事,交予他正是人尽其才。那鲁智深,性子虽是火爆刚烈,却最是嫉恶如仇,又重义气,由他协助看管降兵,既能以其威严震慑宵小,又能以其赤诚直率之心,慢慢感化那些迷途之人。
王进、鲁智深领了将令,便即告辞,点起一队人马,押解着那些青州降卒,浩浩荡荡往山南旧营而去。鲁智深一边走,一边挥舞着醋钵儿大的拳头,声若雷鸣般对降兵们嚷道:“尔等听着!既到了俺梁山泊,便须守俺梁山泊的规矩!若是识得时务,真心归顺,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绸缎,快活似神仙!若哪个撮鸟敢心怀鬼胎,耍甚花样,须认得俺这水磨禅杖,它可是六亲不认!”王进在一旁,则温言劝诫道:“提辖且息怒。诸位军汉,亦多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既离了苦海,上了梁山,但且安心住下,我山寨赵头领仁义布于四海,绝不滥杀无辜。待安顿下来,是去是留,悉听尊便,必有妥善安排。”这一刚一柔,一威一恩,相得益彰,只听得那些降兵心中惴惴,又暗存希冀,周围众头领见了他二人这般做派,也都忍俊不禁,气氛为之稍缓。
待降兵队伍远去,山道渐复清静。闻焕章手搭凉棚,望着那济水方向,眉头不禁微微蹙起,沉吟道:“寨主,济水这边虽是尘埃落定,大获全胜。却不知林教头那边追袭花荣,情形如何?虽早先得报,花荣所部亦已溃败,但唯独让那‘小李广’花荣本人走脱了去。此人武艺高强,更有百步穿杨之能,若被他逃回青州城,禀明慕容彦达,使得青州紧闭城门,严加戒备,我等后续取城之事,恐要平添许多周折,多费许多力气。”
赵复闻此言,神色却颇为从容,安慰道:“先生不必过虑。林教头枪法绝伦,有万夫不当之勇,且心思缜密,花荣虽勇,要想从他手下全身而退,也非易事。再者,我得闻花荣突围消息之后,便已遣李四兄弟,率领锦衣卫,抄山间小路,昼夜兼程,赶往青州城外险要处设下埋伏。那花荣虽是弓马娴熟,枪法精湛,却未必擅长这山林潜行、匿踪隐迹之术。李四兄弟为人机敏,善于应对,锦衣卫虽初建不久,但多得鼓上蚤时迁兄弟悉心指点,于追踪、潜伏、刺探等事,最为擅长。料想在那花荣抵达青州城之前,必能将其截住。退一万步讲,即便那花荣真有通天本事,侥幸逃脱,窜回了青州,如今他青州城内,精兵强将已折损大半,秦明、黄信俱已被擒,余下些老弱残兵,守备空虚,人心惶惶。凭我梁山如今兵锋之盛,将士之用命,强攻之下,亦如摧枯拉朽,未必不能一举而下。倒是小五、小七即将带回的官府船队,乃是实实在在的缴获,虽非楼船巨舰,却也是正经战船,于我水军至关重要。得了这些船只,我梁山水师便可真正纵横济水,来去如风,日后无论是转运粮秣,还是出兵策应,皆可掌握主动,方便至极。”
“寨主高见,运筹帷幄,非我等所能及。”萧嘉穗接口道,随即话锋一转,面露忧色,“只是,山寨连番大战,虽战果辉煌,这钱粮消耗亦是巨大。光是此番出兵,人吃马嚼,耗费粮草便不是个小数目。如今又陡然增添五千降兵,每日人吃马喂,消耗更是倍增。幸得此次水战,缴获了官府这许多船只,船上想必也押运着不少军资粮饷,待小五、小七回山,清点明白,或可稍解燃眉之急。然则,战后论功行赏,乃是激励士气的头等大事,阵亡弟兄的抚恤、受伤兄弟的医治,更是半点马虎不得。这些项项都是大笔的开销,需要白花花的银钱。尤其此战乃我梁山首次与州府官军大规模交锋,若赏罚不能分明,抚恤若有迟延,只怕寒了将士之心,日后军法军纪,便难以服众,队伍也不好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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