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上,晴空朗朗。但见那八百里水泊,烟波浩渺,芦花荡里偶有鸥鹭惊飞。山顶聚义厅前,“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赵复查看山寨近日各项支出,忽听得山下马蹄声疾,如骤雨打芭蕉,由远及近。不多时,只见一条彪形大汉,正是山上头领之一的王二,气喘吁吁奔上厅来,纳头便拜,声若洪钟道:“哥哥,大喜!小二哥他们回来了!乌泱泱的好多人马,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怕不是把慕容彦达那厮派来的青州兵,连锅端了回来!”
赵复闻报,霍然起身,眼中精光一闪,道:“哦?竟有这般快?我估摸着尚需些时日。王二兄弟速速派人通知军师他们,我先行下去迎接。”
当下赵复披上一领青色战袍,率领十余亲随,大步流星下了金沙滩,径往山道口迎来。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果然好大一番景象!但见山脚下旌旗招展,号带飘扬,黑压压的人群如长蛇巨蟒,沿着蜿蜒山道盘旋而上。当先一将,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肌肉,腰间系着一条水靠,正是立下头功的水军头领阮小二。他身后跟着是前往支援的张猛、周通两名头领和率领的千户,皆是人困马乏,却难掩胜利的喜悦。再往后看,便是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青州降卒,个个丢盔弃甲,垂头丧气,被梁山军士押解着,逶迤而行。
阮小二眼尖,早望见赵复,急忙抢步上前,唱了个肥喏,脸上笑容如同绽开的菊花,兴奋道:“哥哥!托哥哥洪福,众兄弟用命,这次济水一战,端的是一场泼天也似的大富贵!不但生擒了那号称‘霹雳火’的秦明并他那徒弟‘镇三山’黄信,更俘获了青州兵马近五千人!小五、小七此刻尚在济水岸边清点收缴的官府船只,押解后续钱粮,估摸着日头落山前,便能领着船队回山。”
赵复闻言,大喜过望,上前一把抓住阮小二粗壮的胳膊,目光如电,扫过身后那绵延不绝的降兵队伍,朗声笑道:“好!好!小二哥,真乃我梁山水军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此一战,以少胜多,以水克步,生生打出了我梁山泊的威风,看今后哪路官军还敢小觑我这水泊梁山!”说罢,他环顾左右,声若洪钟道:“弟兄们都辛苦了!山上早已备下肥羊美酒,为众位庆功!今日咱们便放开怀抱,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阮小二见寨主如此高兴,心下更是受用,笑着应承下来,随即转身,高声传令,教队伍分批登山,妥善安置。他自己则与赵复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地说起济水之战的细节。说到秦明被小七生擒时,更是眉飞色舞,引得赵复不时拊掌大笑,连声叫好。
正说间,闻焕章与萧嘉穗也赶了上来。闻先生头戴方巾,身着鹤氅,一派儒雅,萧嘉穗则是一身短打,精明干练。二人看到这密密麻麻的俘虏队伍,对视一眼,均是面露喜色。闻焕章捋着颌下三绺长须,微微颔首道:“小二首领此番建此奇功,非但使我山寨兵力倍增,更大大挫动了官府的锐气。慕容彦达折了这许多兵马,青州地面必然震动,实乃我梁山泊之大幸也!”
萧嘉穗亦拱手道贺,继而眉头微蹙,思忖道:“寨主,这五千青州兵,素称精锐,若能收心整编,诚为我山寨一大臂助。只是,人马骤然增多,这粮草供给、军械分配、营房安置,千头万绪,皆需仔细谋划,若有疏漏,恐生变故。”
赵复点头称是,道:“萧先生所虑极是。此事关乎山寨根本,便劳烦你与闻先生一同处置。先将这些降兵引至预先选定的营盘,好生安顿,供给饮食,勿要使彼等受冻馁之苦。随后,可派精细头领,逐一甄别,愿意留下共聚大义的,我们欢迎;若有思念家乡、不愿落草的,也不必强留,可酌情发放些盘缠,任其归家务农,以示我梁山仁义。至于小五、小七傍晚即回的船队,闻先生还需多调拨些得力人手,准备接收船只,清点缴获的军械粮草,务必要账目清楚,颗粒归仓,不可有丝毫差错。”
闻焕章躬身应道:“寨主放心,此事我二人自当尽心竭力。降兵之事我早已安排妥当,安置之处,已选定山南旧营,那里房舍尚算齐整,一应床铺炊具也已备办。粮草方面,先拨付十日之需,军械库那边亦已腾出空地。只是这五千之众,良莠不齐,难免有心怀叵测之徒混杂其中。依愚见,当选派几位持重精细的头领,明察暗访,细细分辨,以防官军细作趁机潜入,窥我虚实。”
萧嘉穗接口道:“闻先生之言甚为妥当。小弟以为,可请王进王教头并花和尚鲁智深鲁提辖二位,总理此事。先将降兵集中居住,严明号令,每日定时供给饭食,待其惊魂稍定,心生感念之后,再由我等头领分头前去,陈说利害,宣扬我梁山替天行道之本意。那秦明、黄信二人,乃是一军之首,按照先前商议,可将其安置在聚义厅左近的客舍之中,派可靠小头目带人看守,饮食不缺,但暂不与寻常降卒相见,以免其凭借旧日威望,煽动人心。过上几日,由寨主出面劝说,按照咱们先前之计,若不从便与那些不愿归顺的降兵一同礼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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