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谢均得知赵复等人果真盗得神鸟,扑翻身便拜:“恩人如此大德,谢均愿效犬马之劳!”赵复急扶起道:“实不相瞒,我等非是官身,乃水泊梁山之人,此番相助,实敬你报国之心。神鸟虽于梁山大有裨益,然我不愿强人所难。”言罢取出银两递过:“这些银两你拿去安身,东京不可再留,他日宜迁居城外。”
谢均却道:“恩人说哪里话!我为此鸟耗尽家财光阴,非为求官,实欲助哲宗皇帝恢复西夏故土,光复汉家山河。如今朝堂昏昧,我一腔抱负无处施展。梁山声名我亦有耳闻,寨主既做大事,若同为天下苍生,某有何理由不助一臂?”
“好!既如此,谢兄弟便上梁山培育神鸟,哲宗皇帝肯出资,我梁山亦不惜重金!”
翌日一早,赵复精心打扮。换上一袭青色长衫,腰系玉佩,发束玉簪,通体透着文雅之气,全无梁山之主的痕迹。
矾楼乃东京第一酒楼,亦为李师师居所。赵复至门前,竟被眼前景象惊住——车马喧阗,求见李师师者排成长龙,官员才子,个个锦衣华服。赵复深吸一气,行至门前小厮前,温言道:“劳烦通传,在下赵玄,求见李姑娘。”
小厮上下打量赵复,见他气度虽不凡,衣着却普通,脸上便透出不屑:“可知这是何处?欲见李姑娘的从这排到城门口,你算老几?”赵复不恼,自怀中摸出一两银递过:“小哥行个方便,确有急事求见。”小厮接银面色稍缓,仍摇头:“非是小的不肯,姑娘立过规矩,非才子不见。官人若有佳作供姑娘品鉴,或可得见一面。”
“这厮怕不知师师姑娘规矩,以为是谁都能见的么?”
“正是!我作了那许多诗文,姑娘尚未允我一见!”
“瞧这穷酸模样,识字便算造化,谈甚么诗词文章!”
赵复也不着恼,只问:“若文章好,姑娘便肯相见?”
“这个自然。我家姑娘向来此规。”
赵复遂向小厮讨纸笔,众人见状又是一番嗤笑:哪来的狂妄小子,竟欲当场赋诗?莫非自以为苏学士再世?
不多时,赵复写就一词,递与小厮。那小厮随侍李师师日久,颇通文墨,一见词文,顿时色变:“官人稍候,小的这便禀报姑娘!”
众人皆惊,纷纷议论这小子写了甚么,竟令小厮如此失色。
片刻,一侍女随小厮下楼,小厮指赵复道:“这便是赵玄官人。”
侍女见赵复,满意颔首:“官人虽年轻,文采斐然,姑娘允见了,随我来罢。”
赵复心喜,忙随小翠上楼。余人急问小厮究竟何文,竟一举打动师师姑娘,小厮只连道:“好词,好词!直追苏学士!”
矾楼内里布置极雅,廊庑悬满名家字画,空气里浮动着淡淡花香。至二楼一房门前,小翠驻足轻道:“姑娘在内,官人请进。”赵复整肃衣冠,推门而入。
室内,一女子正临窗抚琴。身着白裙,长发泻肩,日光透窗洒落,宛如周身镀金。纤指轻拨,琴音淙淙,婉转入云。
赵立案门边,竟看得痴了。素闻李师师容色倾城,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更令他惊异的是,李师师身上别具一种气质——既有风尘女子的妩媚,又有文士的雅致,更兼一种不卑不亢的风骨。
李师师似察觉人来,住手停琴,缓缓回身。见赵复如此年轻,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复归平静。她起身微微一福:“公子便是赵玄?”赵复拱手:“在下赵玄,冒昧叨扰,望姑娘海涵。”
李师师眸中兴趣流转。她见过才子无数,却无一人有眼前少年这般文采。“公子词作当真绝妙。既能赋词,必善吟诵,不知可否赐教?”赵复清嗓,缓缓吟来:“老大那堪说。似而今、元龙臭味,孟公瓜葛。我病君来高歌饮,惊散楼头飞雪。笑富贵千钧如发。硬语盘空谁来听?记当时、只有西窗月。重进酒,换鸣瑟。事无两样人心别。问渠侬:神州毕竟,几番离合?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正目断关河路绝。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声线低沉而富磁性,将词中豪迈悲愤演绎得淋漓尽致。李师师静聆,目中赞赏渐浓。至“男儿到死心如铁”句,她不禁微微颔首,眸中闪过共鸣之色。
“好一个‘男儿到死心如铁’!”李师师由衷赞道,“这首《贺新郎》确属绝品,然公子年未弱冠,何言‘老大那堪说’?”
“姑娘明鉴,在下年方十五。然‘老大’非指自身,实叹大宋天下。立朝百余载,谁犹记太祖收复燕云之志?‘神州毕竟,几番离合’——燕云自周朝便是华夏故土,如今沦丧百余载;西北之地,丝绸之路尽陷西夏,岂不悲哉!”
“观公子气宇轩昂,莫非宦门之后,志在光复河山?”
赵复望定李师师,目光渐转恳切:“姑娘过誉。实不相瞒,此番求见,非为私谊。”李师师微怔,旋即了然一笑:“公子但说无妨。妾虽女流,亦知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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