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铁匠铺里最狂暴的锻打,连绵炸响于林间空地!火星乱迸,劲气四溢!二人皆是以力降十会、招式刚猛的路数,每一次斧刃相磕,皆爆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与狂猛气浪,卷起尘土落叶,形成小小漩涡。旁观的赵复、亲卫等人看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又退数步,生怕被那凶煞劲风波及。一亲卫握紧刀柄,手心全是冷汗,低声道:“天爷!这二人,真乃天神下凡的凶神!”
转眼间,二人已恶斗三十余合。卞祥虽守得滴水不漏,偶有反击,然縻貹那不要命的狠劲与仿佛无穷的狂猛力道,让他渐感压力。汗水浸透衣衫,喘息粗重。縻貹亦消耗甚巨,攻势虽猛,却始终破不开卞祥那磐石般的防御,眼中焦躁疯狂之色愈浓。
赵复一直冷眼观战。他看出卞祥暂可支撑,但久战之下,面对縻貹这等以命换命的打法,难免疏漏。更兼他欣赏卞祥忠勇,亦看出縻貹非寻常莽夫,武艺根基极深,只是被怒火蒙蔽。此等无谓厮杀,不可再续!
眼见縻貹又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被卞祥奋力架开,旧力方尽,新力未生之际,赵复动了!
他身形如鬼魅飘忽而进,快得只在原地留下淡淡残影!手中那根盘龙棍(镔铁打造,两端龙纹,似短棍或齐眉棍)无声无息,却后发先至,精准无比点向縻貹因全力劈砍而暴露的右肩胛骨下方——正是巨力挥动后,臂膀躯干连接处最脆弱、最难发力的关窍!
縻貹刚格开卞祥一记反击,正欲回斧再攻,陡觉一股尖锐劲风直刺后心要害!他魂飞魄散,万料不到旁边这年轻首领身法如此诡异迅捷,出手这般狠辣刁钻!生死关头,他爆发急智,强行拧腰侧身,欲以斧柄尾端格挡那索命短棍。
然赵复盘龙棍法,讲究一个“灵”字,快、准、巧!岂容他轻易格挡?那盘龙棍如毒蛇寻穴,于縻貹斧柄回撤刹那,棍尖轻颤,似预判其势,巧妙绕过格挡轨迹,去势更疾!
“噗!”
一声沉闷轻响,盘龙棍端如毒龙出洞,正正点在縻貹右臂腋下稍后筋肉骨骼缝隙处!这一击蕴含的并非开碑裂石之刚力,而是一股极其精纯、凝练、穿透性极强的阴柔劲道,如钢针透骨!
“呃啊!”縻貹只觉整条右臂如遭电亟,瞬间酸麻剧痛,半边身子气力全失!那沉重巨斧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重重砸落尘埃!他踉跄连退数步,左手捂住右肩腋下,面如金纸,豆大汗珠瞬间布满额头。他惊骇欲绝地望着眼前这面容清俊、眼神沉静的年轻人,心中翻江倒海:自己打熬身体甚久,竟被对方一棍点得兵器脱手,半身瘫软!这是何等神鬼手段?
胜负已分!
卞祥见赵复出手制敌,亦收斧后退,长吁一气,看向縻貹的目光,除却激战后的凝重,更添几分不易察觉的敬服。此人斧法刚猛绝伦,膂力惊人,实乃平生劲敌。
縻貹右臂酸软,看着脚边巨斧,再望围拢的赵复等人,自知绝无生理。万念俱灰下,那股搏命凶悍之气顿消,唯余无尽疲惫与心愿已了的解脱。他猛地昂首,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毫无惧色,反带一种近乎悲壮的坦然,嘶声吼道:
“要杀便杀!爷爷縻貹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那狗官!鱼肉乡里,草菅人命,百姓早已没了活路!俺今日宰了他,为民除害,死而无憾!动手吧!”声若洪钟,掷地有声,于血腥战场回荡。
赵复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縻貹?”此名于他记忆泛起涟漪。后世话本之中,此人确是一条武艺超群的好汉!他心中杀意顿消,唯余欣赏招揽之意。
他缓缓收棍,面上肃杀之气尽褪,转为平和,拱手道:“縻貹兄弟,误会了。我等非是狗官爪牙,亦非官兵。”略顿,声音清朗坚定,“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山赵复!”
“梁……梁山赵复?!”縻貹如遭雷击,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年轻得过分的首领。梁山泊替天行道的大名,早已传遍绿林!他脸上惊愕迅速化为巨大震动与一丝愧色。“原……原来是梁山泊的好汉!怪道……怪道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神鬼莫测的身手!”他喃喃道,随即涌起强烈激动,“縻貹久闻梁山泊行大义,替天行道,专杀贪官污吏,为穷苦百姓做主!今日得见真神,縻貹……縻貹愿追随赵头领,执鞭坠镫,万死不辞!但求头领收留,让俺也为天下受苦人出一份力!”说罢,强忍右臂不适,推金山倒玉柱,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神情恳切至极。
赵复见状,心中大喜。忙抢前一步,双手扶起:“縻貹兄弟请起!我梁山聚义,正为‘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兄弟今日为民除害,义薄云天,正是同道中人!得兄弟相助,如虎添翼,赵复求之不得!”言辞恳切,掷地有声。
“哈哈哈!好!端的痛快!”一旁卞祥见赵复应允,开怀大笑。他性情豪爽,最爱结交好汉。方才一场恶斗,虽未分高下,但对縻貹那身惊人武艺与视死如归的硬气早已惺惺相惜。此刻见其投效,更是欢喜。他大步上前,伸出蒲扇般大手,重重拍在縻貹未伤的左肩上,力道之大,拍得縻貹一个趔趄,却也让他感受到那份毫无保留的热忱。“縻貹兄弟!真好汉!方才那几斧,端的过瘾!俺卞祥服了!往后便是生死弟兄!”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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