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定哥哥!”阮小五、阮小七振臂齐呼,声若洪钟,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洒了众人一头一身。
赵复再次抬手示意:“光有安家银尚不足够。自今而后,凡山寨头领并寻常士卒,皆可将家眷接上山来。年高力衰尚能劳作些的,便随宋三哥打理菜园,松松筋骨;年岁尚轻不愿从军的,可去修船织网,月支一贯,足可糊口。”
三更梆响,夜色深沉。赵复房中一灯如豆,兀自亮着。宋万轻叩门扉,悄步而入,生怕扰了赵复沉思。
“哥哥唤我?”宋万低声道,语带感慨,“今日弟兄们都在议论,道是跟了哥哥,强过那姓王的百倍!杜迁哥哥吃醉了酒,抱着柱子痛哭,只说总算遇着明主,便是死也值当,惹得许多兄弟也落下泪来。”
赵复抬起头,眼中虽有倦意,目光却依旧锐利如鹰。“宋三哥,依你之见,我等若只靠劫掠富户周济贫民,这山寨……能支撑多久?”
宋万一怔,面上顿现愁容:“这……若不如此,又如之奈何?山寨上千口子人张嘴等食,单靠山间薄田所出,杯水车薪罢了。这几日俺细细盘算过,库中存粮,便是勒紧裤带,也只够三月之需。若再遇上天灾兵祸……”他重重一叹,这些时日忧心粮秣,鬓角已添了数茎白发,夜夜难眠。
赵复自怀中摸出张折皱麻纸展开,宋万细观不解。赵复压声道:“此乃‘卤水制盐’古法。遣弟兄寻丘陵洼地地表泛白、踩之涩起白痕处,抡镢深挖丈许,取浑黄稠水(卤水)以陶瓮盛回;若无,则刮盐碱地表土,竹筐扛回兑水搅浑,泡半日麻布滤过亦得卤水。得卤水后,先除苦味:多烧草木取灰入缸,清水漫过搅浪泡透,麻布滤出灰水;将此灰水缓倾卤水中,边倒边急搅成涡,静置一日,弃底白渣,取上层清水。天晴时,于湖滩向阳处翻松土地,泼水光脚踩踏至黏糊刮平为盐田,分格晒之;先将纯卤水倾大格曝晒至浓稠(可浮蛋),转倾小格续晒一两日,刮取析出白盐。遇阴雨则支大锅猛火熬煮,卤水减半时不停搅动防结块,熬至尽成盐粒铲出晾晒。最后,粗盐以滚水化开,细麻布滤净泥沙,复晒或烤干即得细盐。此法真伪,需试之方知。”宋万闻言,目露精光,如获至宝。
“故此须得绝密!”赵复截断话头,目光警惕地扫向窗外。夜色下,水泊墨浪翻涌。“此事若走漏一丝风声,官府必发倾国之兵来剿!你速去挑选人手,须得家小尽在山寨、口风严实的可靠工匠。”
宋万将麻纸紧紧揣入怀中,衣襟都被他按得平展:“俺这就去办!张老栓一家老小俱在山上,他年轻时在渤海边打过渔,识得潮汐;还有李二柱,他老娘那条腿便是被盐商爪牙生生打断的,恨官府入骨……”他语速急促,盘算已定:“哥哥宽心,俺们就在北面芦苇荡后那片洼地动手!白日装作挖藕采菱,入夜则挑灯筑坝,管教连只水鸟也飞不进去!”
“倒也不必急在一时。”赵复自桌角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入宋万手中,铜钱相撞,叮当作响,“先置办些合用器具,新铁锹、硬木桩之类,对外只言开垦水田。”
宋万攥紧钱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俺省得!”转身欲行,又被赵复唤住。
“切记,”赵复声音低沉如坠深渊之石,“此事若成,则我梁山钱粮无忧;若败,只当是洼地上种错了庄稼。然则,若有哪个管不住舌头……”他目光森然,直视宋万。
宋万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咔吧”作响,眼中凶光一闪:“俺以这颗头颅作保!哪个敢泄出半个字去,俺亲手将他沉入水泊,喂了王八!”言罢,抱拳一礼,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赵复独坐灯下,望着摇曳烛火。那滩晒制盐之法,乃是神游太虚时窥得后世之巧技,心中早知此法必成。然则这私盐产出之后,如何贩运脱手,却成了压在心头的巨石。自家去卖?一来全无门路,二则极易暴露,招致灭顶之灾。这可不比杀几个贪官污吏——杀官,或有人暗中称快,甚或有对头暗中感激;然私盐一物,乃断大宋朝廷之财源,坏天下官吏之饭碗,必引举国官军疯狂围剿!
柴大官人?他府上眼线密布,自身尚在朝廷监视之下,如此巨量私盐,恐难经他手。须得寻一个……不那么显山露水,却又能通四方关节的人物……
骤然间,一个名字如电光石火般劈入赵复脑海——跟自己比起来,那位才是真正的梁山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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