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上,新制的三把交椅列于下首,宋万亲手安置停当。
赵复把手一拱,道:“三位哥哥,请坐。”阮氏三雄皆是直性重义的好汉,不推不诿,依着齿序坐了。
“我梁山虽称八百里水泊,然则今日阮氏兄弟上山,方才是真个有了这八百里水泊!”赵复朗声道。
阮小二抱拳问道:“哥哥之意……是要俺兄弟掌管这水泊?”
“非止于管。”赵复目射精光,环视三人,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铁交鸣:“这八百里水泊,乃我梁山天然屏障。我要尔等操练起一支水军来!须教那官府的舟船,进来容易出去难!更要教周遭百姓尽知——这水泊梁山,是护着他们的!”
阮小七圆睁双目,如点起两盏灯笼:“比……比官军水师还强?”幼时景象猛地撞入心头——官船铁锚砸翻自家渔船,老父鲜血染红水面,三日方散,只捞回半片腥红渔网,那铁锈混着血腥的气息,仿佛还在鼻尖萦绕。
“官府船只,在此间横行了多少年月?只知盘剥欺压良善!”赵复目光如淬火钢刀,扫过三张面孔,“咱梁山的船,是护命的船!护众家兄弟性命,护一方百姓周全!”他略一顿,声如沉雷:“尔等敢接否?”
阮小五脸上宿醉红潮未褪,眼中却精光暴射,拍案吼道:“怕甚鸟!俺兄弟自小水里生浪里长,闭着眼也识得水脉流向!日后但有不开眼的敢闯进来,管教他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赵复见三雄如此豪气,心下大慰。他早知这阮氏三雄皆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话本里亦有名号,将这水泊托付于他三人,山寨根基便稳了一分。
“好!三位哥哥既肯担当,便拜为梁山水军头领!至于水军儿郎,”赵复续道,“三位哥哥村中旧识,若有精熟水性的好手,尽可招揽上山,编入水军。”言罢,命杜迁取出一包银子交予三雄:“此乃水军初创之资。往后水军士卒,月例定为四贯钱,一应待遇,与亲卫等同!”
阮小二闻言,抬眼望来,满是不敢置信:“四……四贯?哥哥,这……忒也丰厚了!”石碣村里,一户人家一年若能攒下两贯钱,已是菩萨保佑。这等好事,实如梦中。
“水里讨营生,性命比岸上更险三分,自当金贵些。”赵复语气斩钉截铁,“如此,能招来好汉否?”
“能!如何不能!”阮小七“腾”地跳起,“李老四去年被渔霸打折了腿,如今沿街乞食,寒冬腊月连个遮风的窝棚也无!王大麻子的船上月遭官差强夺了去,日日只在码头捡些烂鱼臭虾,家中孩儿饿得面黄肌瘦……他等若知有此生路,连夜划船也要投奔!”他胸膛起伏,眼中尽是灼灼光焰。
“哈哈哈!好!三位哥哥既有此心,放手施为便是!”赵复大笑。
阮小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着冰冷地面,声音哽咽:“哥哥!俺替石碣村苦命的弟兄们,给哥哥磕头了!此恩此德,俺们永世不忘!”说罢,“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额上已见红痕。
“起来!”赵复见状,疾步上前,一把将他拽起,“阮二哥!我做下这些事,正是不愿再见咱穷苦百姓屈膝!我更当不起这一跪!官府也罢,豪强也好,谁再要我等跪伏,便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拼了!拼了!”厅中众人皆是受尽欺压的好汉,热血沸腾,齐声呐喊,声震屋瓦。
赵复待声浪稍歇,抬手压下:“此番三位哥哥上山,山寨新立了些规矩,正好与诸位兄弟分说明白。凡入伙头领,上山即支一百贯安家银。三位哥哥在石碣村时,我已当面付讫。其余哥哥,自去寻杜迁哥哥支取。”
“一百贯安家费?还立了规矩?”朱贵惊得倒吸凉气,“俺在山下苦守酒店三年,省吃俭用,攒下不足五十贯!那姓王的鸟人,当年俺替他截下官家粮草,立下大功,也只赏了十贯,还克扣一半!真真气煞人也!”
阮小五脸上感激之色更浓,声音也柔和许多:“昨日捧了银子家去,俺老娘摸着那沉甸甸的钱袋,泪落不止,直说这辈子也没见过这许多银钱。她那老寒腿,天冷便疼得直哼哼,如今总算能寻个好郎中仔细瞧瞧了。”他顿了顿,又道,“俺从前只道能混个肚儿圆便是造化,不想竟有今日。哥哥恩德,俺兄弟三人铭刻肺腑!”
“银钱本是养家活命之物,岂是锁在库中生锈的?”赵复面色一沉,目光扫过众头领,“那姓王的视钱财重过兄弟性命,蠢不可及!我等既号称为民做主,替天行道,若连自家头领尚且饥寒,如何做得百姓之主?须叫弟兄们明白,跟着我赵复,有酒有肉,有钱使唤,家中老小,俱得安稳!”
阮小二见此情状,只觉一股滚烫热血直冲顶门。他猛地抓起桌上酒碗,“啪嚓”一声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俺兄弟在石碣村受够了腌臜气!渔霸欺压,强夺好鱼,给的钱连米都买不起;官差勒索,日日来讨孝敬,稍慢半分便是一顿毒打!”他声音嘶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何曾有人把俺们当人看?哥哥不仅厚赐安家银,更委以水军重任,此恩……”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刀山火海,水里火里,俺兄弟三人跟定哥哥!若有二心,便叫俺们葬身鱼腹,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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