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苦衷,下吏省得。”宋江点头,“然若就此作罢,主簿处难以交代,地方百姓亦将非议大人纵寇。”
县令烦躁挥手:“本官岂不知!可除却发兵,还有良策?莫非教本官亲提刀枪与赵复拼命?”
“有计。”宋江趋前低语,“大人,何不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县令目露精光,“怎生借法?”
“东溪村晁盖,大人可知?”宋江道,“此人乃本地保正,家资颇丰,庄客亦有数十。魏忠死后,其惊惧不安,恐梁山来犯,早有招募乡勇之意。然其身为保正,私募乡勇名不正言不顺,资财亦恐不足。”
县令眉峰微动:“你是说……教晁盖剿山?”
“非是剿山,是令其守御。”宋江笑道,“大人可明发告示,言梁山贼势猖獗,恐扰乡邻,特准晁保正招募乡勇,保境安民。县衙再‘资助’些许银两——无须多,略表心意即可。”
他略顿,续道:“倘晁盖侥幸平了梁山,乃大人运筹之功。若其不敌,为梁山所灭,亦是其私聚乡勇招祸,与县衙无干。届时大人再上表朝廷,奏称晁盖勾连贼寇内讧殒命,朝廷亦难指摘。”
县令听得连连颔首,面现笑意:“此计大妙!既搪塞主簿,又免动刀兵,更将祸水东引——宋江,你好机变!此事本官准了,你且退下。”
宋江心下了然,拱手告退。
晁盖庄院内,晁盖、吴用正对图参详,见宋江至,忙迎入。
“公明贤弟,可有消息?”晁盖急问。
宋江落座,将县衙态度并自家筹划道出。晁盖眉头顿锁:“教俺募乡勇?防备梁山?这不明摆着拿俺当枪使?胜了也罢,若败,东溪村岂不玉石俱焚?”
吴用亦捻须道:“宋押司,此恐县衙借刀杀人之计。吾等万不可中套。”
宋江笑道:“二位宽心,宋江岂忍见兄长涉险?县尊明言,只教招募乡勇虚张声势,守土自保,并未强令攻山。”
他凑近低语:“且县衙允诺拨付银两。此款到手,兄长尽可招兵买马,加固庄院,于己大有裨益。万一……梁山果真来犯,亦多几分周旋余地。”
吴用眼珠微转:“贤弟之意,是钱照收,人照募,只守不攻,固守东溪?”
“然也。”宋江点头,“县尊要的是搪塞主簿的姿态,兄长要的是震慑梁山的实力。各取所需,岂非两便?”
晁盖思忖半晌,深觉有理。白得银钱,岂有不纳之理?招募乡勇,亦可壮大声威。遂拍案道:“好!便依贤弟之计!”
郓城县衙内,主簿闻县令允诺剿山,喜不自胜。那梁山贼寇断了他财路,正自切齿,苦于无兵。今番能驱晁盖攻山,成则可泄愤,败亦无损己身。
县令见主簿至,缓声道:“适才思得一策,须借你之力,且看可行否。”
“大人明示。”
“东溪村保正晁盖愿为朝廷分忧,招募乡勇征讨梁山。然其财力不济,望县衙襄助。奈何库银吃紧,故着你召集乡绅富户捐输。所得钱款,县衙取七分充公,余下三分拨与晁盖操办。”
“大人放心!”主簿闻听有油水可捞,拍胸应承,“此事包在卑职身上!那起乡绅平日倚仗官威坐享其利,今教他们捐银御寇,哪个敢推搪?”
翌日清早,主簿领衙役遍贴告示于县城,言梁山贼寇凶顽,戕害保正魏忠,恐祸延全县,号召乡绅富户捐资助饷,招募乡勇,共御强贼。
告示一出,乡绅哗然。
“甚?又要捐输?”张大户在宅中跳脚,“上月才打点了知府,今番又来!”
李员外面沉似水:“名为捐输,实同劫夺!梁山距县城恁远,如何便危及吾等?分明是主簿假公济私,拿吾等钱财作刀!”
怨怼归怨怼,无人敢违。主簿乃县令心腹,开罪于他,郓城便难立足。众乡绅只得咬牙,你一百我五十,凑足银两交予主簿。
然这银钱,岂是自掏腰包?
张大户归家立召账房:“今年田租再加两成!便说……县衙征剿捐输,不得不尔!”
李员外喝令管家:“凡有欠债者,不论期至与否,立时催讨!利息再加三分!”
一时间,郓城县鸡飞狗跳。
城西王老汉,守着两亩薄田,本不达课税之数。里正却引衙役登门,斥其为“隐富”,强索五贯捐银。王老汉哭告无钱,衙役竟将其耕牛牵走。老汉当场气厥,醒后抱柱哀嚎:“这世道活不得了……”
城南赵寡妇,夫亡家贫,全凭织布养儿育女。闻听捐输事起,布庄立时将布价折半,称“时世艰难”。寡妇日夜赶工半月,换得钱米尚不足糊口,夜抱饥儿,泪湿衾枕。
城北刘二,河上卖力为生,积攒数年欲为儿娶妇。岂料里正逼捐,囊中为之一空。寻里正理论,反遭毒打扔回破屋。刘二卧看屋顶星斗,目光死寂——儿之婚事,又成泡影。
此等惨事,郓城县比比皆是。乡绅豪富将捐输重负,尽数转嫁于升斗小民。满城但闻啼饥号寒之声,真个是民不聊生,怨气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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