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济州府衙暖阁
王伦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身上那件青布衫污秽不堪,泥点斑斑,犹带水泊腥气。他怀里死死搂着个瘪塌塌的褡裢,里面是他仓惶逃出梁山时,拼死抓来的一把铜钱。说话时牙齿咯咯打战:“青……青天大老爷!千真万确啊!那赵复……赵复就是个胎毛未退的黄口小儿!可……可恨他强占了水泊梁山,口出狂言,说什么要……要‘让梁山变成穷棒子的天下’!这……这不是造反是什么?!大人若发天兵征剿,小的愿为前驱,肝脑涂地!”
知府周大人高踞太师椅,正慢条斯理剥着一个黄澄澄的蜜橘。金镶玉的果盘里,堆满各色精巧蜜饯。闻听此言,他眼皮都懒得抬,只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哦?十五岁的娃娃,占了八百里水泊?王伦,你莫不是赌输了裤子,又被人打脱了胆,跑到本府这清净地界来胡吣疯话?”
“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大人!”王伦急得膝行两步,青砖上磨出刺耳声响,“他还扬言要替天行道,杀尽贪官!大人若不信,小的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只求大人速发精兵……”
侍立一旁的通判连忙捧起茶盏,满脸堆笑打岔:“大人息怒,王头领想是惊魂未定,言语失了轻重。只是那梁山泊……港汊纵横,芦苇蔽日,端的是易守难攻。当年官军三次大举……”
“哼!”周大人不耐烦地打断,将剥下的橘皮随手掷在王伦脚边,几点汁液溅上他脏污的裤管,“剿匪?那是殿帅府高太尉的勾当!与本府何干?眼下蔡太师生辰纲的催办文书雪片般飞来,十万火急!谁耐烦理会那水洼子里的泥鳅翻腾?!”
下首的推官捻着几根鼠须,凑近低语,声如蚊蚋:“大人,话虽如此……那赵复月前连杀张谦、李彪,手段酷烈,绝非善类。若任其坐大……恐成心腹之患啊……”
周大人斜睨了一眼地上抖如秋叶的王伦,眼中满是厌弃。慢吞吞从袖中摸出一锭约莫五两的银子,“啪嗒”一声丢在王伦面前的青砖上:“喏,拿去。寻个僻静处,了此残生吧。梁山的事……本府晓得了。”
王伦却如疯狗般扑上前,死死抱住周大人的官靴靴面,涕泪横流:“大人!不能就这么算了啊!那赵复毁我基业,辱我至斯!还放话说要将我千刀万剐!您若不发兵,小的……小的豁出这条烂命,也要去东京敲登闻鼓,告御状!”
周大人脸色骤寒,猛地一脚踹开王伦的手,厉声喝道:“放肆!来人!将这厮叉出去!赏碗馊饭,即刻逐出济州地界!再敢聒噪……”他眼中凶光一闪,“打折他的狗腿!”
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应声扑上,架起哭嚎挣扎的王伦便往外拖。王伦怀里的褡裢散开,铜钱“哗啦啦”滚落一地,在青砖上蹦跳滚远,叮当乱响。他手脚乱舞,哀嚎着“我的钱!我的活命钱啊!”,声渐不闻。
暖阁内重归死寂。周大人嫌恶地掸了掸靴面,拿起王伦带来的那份所谓“反书”,看也不看,信手便抛入一旁取暖的炭火盆中。火舌“腾”地窜起,贪婪地吞噬纸页,顷刻化作飞灰。
“传话下去,”周大人端起汝窑茶盏,悠然吹开浮沫,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讥诮,“府衙上下,再敢妄议‘梁山’二字者,杖二十!让那不知死活的娃娃在芦苇荡里自生自灭去。只要他识相,不来搅扰本府为太师筹备生辰纲的大事……”他轻呷一口香茶,闭目养神,“便由得他,做他的水洼子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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