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嬴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殿之内，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嬴政和白怀月。
孩子？
陛下……称呼白将军为……孩子？
章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下意识地看向东皇太一，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不见。
李信和尉缭，面面相觑，满脸的震惊和不解。他们跟随陛下多年，从未听过陛下用如此亲昵的语气，称呼一个臣子。
李斯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遍体生寒。
卫庄和紫女的眼中，也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他们知道，白怀月身上有秘密，但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可能和秦国的皇帝，直接相关。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白怀月，自己也愣住了。
他能感觉到，嬴政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那语气中蕴含的歉疚和心疼，不似作伪。
为什么？
他只是一个边疆来的武将，一个灭胡百万的功臣。
陛下对他的赏识和偏袒，已经超出了君臣的范畴。
现在，更是用这种近乎父亲对儿子的语气，和他说话。
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怀月的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困惑。
“陛下言重了。”他压下心中的波澜，躬身说道，“臣，并未受委屈。”
嬴政看着他那张与自己年轻时有七八分相像，却又带着几分疏离和坚毅的脸，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
“你没事，就好。”嬴政收敛起情绪，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
“章邯。”
“臣在！”
“将这里，处理干净。”嬴政吩咐道，“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收押，严加审问！朕要知道，除了他们几个，还有谁，参与了今晚的谋逆！”
“遵命！”章邯立刻领命，指挥着影密卫，开始清理现场，收押那些吓破了胆的罗网余孽。
“李信，尉缭。”
“末将在！”
“传朕旨意，今夜之事，列为最高机密。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嬴政的眼中，杀机一闪，“诛九族！”
“末将遵旨！”两人心中一凛，齐声应和。他们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皇子谋害重臣，这绝对是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丑闻，必须死死地压下去。
做完这一切，嬴政才再次看向白怀月。
“你随朕来。”
说完，他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白怀月看了一眼冉闵，示意他在此等候，然后跟了上去。
……
咸阳宫，章台殿。
这里是嬴政处理政务的地方，此刻却只有他和白怀月两个人。
嬴政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站在一幅巨大的九州地图前，负手而立，久久不语。
白怀月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也没有说话。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许久，嬴政才缓缓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不好奇，朕为什么，要如此保你吗？”
白怀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臣是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的将军，是陛下亲封的右将军。陛下保臣，是为安天下将士之心。”
这个回答，很标准，很得体。
但嬴政知道，这不是他想听的。
“是，也不全是。”嬴政转过身，看着他，“朕保你，是因为朕，在你身上，看到了大秦的未来。”
“看到了一个，比当年的武安君，更强大的守护神。”
“朕不想再犯当年的错误，不想让悲剧，再次重演。”
嬴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萧索和悔意。
白怀月的心，微微一动。
武安君，白起。
那个一生为秦，战无不胜，最终却死于君王猜忌的绝世名将。
也是……他的义父。
“陛下圣明。”白怀月只能如此回答。
“圣明？”嬴政自嘲地笑了笑，“朕若真的圣明，就不会有今日之事，就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变成那般模样。”
他走到白怀-月面前，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他能闻到，白怀月身上那淡淡的，混杂着血腥与尘土的气息。
那是属于战场的味道。
“上党郡，你暂时不用去了。”嬴政突然说道。
白怀月一愣。
“为何？”
“因为，朕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嬴政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今晚，罗网损失惨重。赵高和胡亥倒台，李斯元气大伤。咸阳城内，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六国的余孽，江湖的百家，他们看到罗网的虚弱，看到我大秦的内乱，一定会趁机作乱。”
“朕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够锋利，足够狠辣，能够替朕，斩断所有伸向大秦的黑手的刀。”
嬴政死死地盯着白怀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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