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空间里残留的最后一丝安稳气息。三人重新踏入医院死寂的走廊,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消毒水和腐烂的异味瞬间包裹上来,刚才在空间里的短暂喘息仿佛一场虚妄的梦。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地。
“快,上七楼!收完就走!”林亦博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昏暗的四周,刚才空间里的惊魂未定转化成了对现实世界更深的警惕。腐尸那令人作呕的嘶吼似乎还在耳畔回荡,任何角落都可能蛰伏着致命的威胁。他一把拉住下意识想走向旁边诊室的夏微,“跟紧我,不准单独行动!”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夏微抿了抿唇,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力度和紧绷,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那份跃跃欲试压了下去。
七楼,一个被遗忘的药品仓库。厚重的尘埃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飞舞,如同凝固的死亡之尘。货架上、地上,散落着各种药品的包装盒、碎裂的玻璃瓶,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却无法掩盖那股无处不在的末世衰败气息。
“太好了!都是硬通货!”夏阳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他迅速翻看着几个完好的箱子,“抗生素、止痛药、纱布…还有这些器材!”他踢了踢旁边堆放的呼吸机、监护仪。
“收!”林亦博言简意赅,警惕地守在门口。夏微不再多言,集中精神,意念所及之处,成箱的药品、堆积如山的纱布绷带、沉重的医疗设备、甚至角落里几箱落满灰的医生白大褂,都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无踪。仓库肉眼可见地变得空旷,只剩下满地的狼藉证明它们曾经存在。整个过程快速而安静,只有三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室内回响。
“撤!”确认仓库再无价值,林亦博果断下令。三人迅速沿着来路退向顶楼平台,每一步都踩在寂静的边缘,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推开天台门,一股比医院内部更凛冽、更污浊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雨水的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烂气息。天空是铅灰色的,冰冷的雨丝连绵不绝,敲打在积水上,发出单调而令人压抑的声响。城市的轮廓浸泡在浑浊的洪水里,只露出高楼的顶层,像一座座绝望的墓碑。
夏阳打了个寒颤,裹紧了湿透的外套,牙齿都在打颤:“这鬼天气…到底要降到多少度?再这样下去,别说腐尸了,光是这低温就能要了九成人的命!”
林亦博眉头紧锁,望着远处被洪水吞噬的城市:“我们的煤还剩多少?”
“之前囤了两吨,”夏微立刻回答,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发飘,“省着点用,撑过这个极寒…咳咳也够呛。”
“不够,远远不够!”林亦博眼神凝重,“必须找到更多。煤厂肯定不行了,早淹在水底了。”
“煤厂?”夏阳眼睛一亮,猛地想起,“派马水泥厂!那个厂子建在城外的山腰上,地势高得很,洪水绝对淹不到!我之前去谈合作的时候,看到他们那个露天煤场,堆得跟小山一样!就是用来烧水泥窑的!”
“水泥厂为啥会有煤?”夏微下意识地问。
林亦博抬手,没好气地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笨蛋,让你好好上学的时候光顾着看帅哥去了吧?煤炭是烧制水泥熟料的主要燃料,占动力煤消耗的一成多,是水泥生产线的命脉,懂了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却也冲淡了些许沉重的气氛。
夏微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知道啦,大学霸!走啦走啦,夏阳,带路!水泥厂!”
发动水上摩托艇的引擎声,在这片死寂的水域显得格外刺耳,瞬间打破了虚假的平静。三人跨上摩托艇,破开浑浊的水面,朝着城外山区的方向疾驰。
然而,这条路凶险异常。
酸雨停止,确认只是普通雨水后,那些在洪水和绝望中挣扎求生的幸存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从藏身的建筑物里冒了出来。他们划着用门板、浴缸、甚至捆扎起来的空油桶拼凑成的简易筏子,在漂浮着垃圾和不明物体的水面上艰难搜寻着任何可能果腹的东西。
夏微他们的水上摩托艇,如同漆黑绝望中的一道流星,引擎的轰鸣和高速划破水面的姿态,瞬间吸引了无数贪婪而饥饿的目光。
“看!是摩托艇!”
“快!拦住他们!”
“把东西交出来!把船留下!”
叫喊声、咒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艘靠得近的筏子,上面的人挥舞着棍棒、菜刀,甚至有人举起了锈迹斑斑的鱼叉,不顾一切地试图靠近、攀爬。浑浊的水面被他们搅动,露出底下缠绕的电缆、断裂的广告牌支架、甚至半沉没的汽车残骸。
“坐稳了!”林亦博眼神一凛,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艇骤然加速,强大的推力让艇身几乎要脱离水面。他操控着方向,灵活地在水面障碍物间穿梭。一个急转弯,艇尾掀起巨大的浪花,狠狠拍向最近的一艘筏子,筏子上的人顿时人仰马翻,惨叫着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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