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起,吹得铜铃狂响。
她猛地站起身,冲向村后水渠。
可已经晚了——
渠口堆积的枯叶间,隐隐渗出浑浊的泥浆。
上游地势松动,山体隐隐震颤,似有巨物蓄势待发。
雨还没落,但水脉已乱。
她转身奔向村中高坡,望着那一排排静默的屋舍,心中警钟轰鸣。
若断水……他们会去哪里?
答案,已在风中浮现。入夜,暴雨如注。
天穹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雨水倾盆而下,砸在屋顶、灶台、井沿上,发出密集如鼓点的爆响。
山风裹挟着湿冷的气息灌进村落,吹得残存的几盏油灯接连熄灭。
老陶灶旁那根铜铃在狂风中剧烈摇晃,铃声几乎被雷鸣吞没。
阿青站在高坡上,望着水渠方向——那里早已崩塌,浑浊的洪流裹着断木碎石奔涌而下,将原本清澈的引水道冲成一片泥沼。
她知道,村子断水了。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
不到半个时辰,铁膳盟营地便亮起刺目的白光。
一座银灰色能源站自地底升起,净水机嗡鸣启动,透明水桶整齐排列。
梅十三立于门前,声音透过扩音铜管传遍全村:“每取一桶水,换一份标准餐。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人群骚动起来。
有人披着蓑衣匆匆赶去,有人抱着空锅挤在队尾。
孩子哭喊着要喝水,老人颤巍巍地递出饭盒。
唯有村东的老灶依旧沉默,火苗微弱,锅中仅余半瓢存水。
“不能去。”阿青蹲在屋檐下,对围拢的孩子们低声说,“他们给的不是恩惠,是绳索——用一碗饭,拴住一张嘴。”
孩子们睁大眼睛,似懂非懂。
她却已起身,拎起铁铲,走向后山溪涧。
“我们自己找水。”
雨未停歇,山路泥泞难行。
阿青带着十几个孩童,在崖壁间摸索清流源头。
她教他们用竹节接住屋檐滴水,再以粗布与沙石层层过滤。
韩九姑不知何时出现,盲眼微阖,鼻翼轻动。
她伸手探入一桶刚集的雨水,忽然皱眉:“有腐叶霉气,饮之必呕。”
众人屏息。
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焙干的艾草末,轻轻撒入水中。
“这味苦辛,能压浊邪。”她低语,“三十年前战乱时,笑掌柜也是这么救人的。”
三更天,风雨稍歇。
老灶终于燃起久违的旺火。
陶锅里煨出第一锅米汤,淡茶色,浮着细小的艾草香。
阿青捧碗轻嗅,喉头一紧——这味道太熟悉了。
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像极了那些年流民口中“活命水”的气息。
“这味儿……”她喃喃,“苦,但清醒。”
第一批人来了。
是几个送柴来的妇人,端着粗碗站在灶边。
她们没说话,只默默接过米汤,小口啜饮。
随后是一个老头,颤着手把喝尽的碗递回来:“我……我没交粮,也能喝吗?”
“能。”阿青舀满第二碗,“只要你还记得什么叫‘等一顿饭’。”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
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悄悄把之前领的标准餐倒进了沟里。
黑暗中,没有人看见彼此的脸,却都听见了心底某处裂开的声音。
第四日黎明,云层裂开一线金光。
上游山势渐稳,断渠开始渗出清水。
阿青召集所有孩子,立于老灶前。
她取出炭条,在门板背面写下三条字迹:
一、不弃旧灶;
二、不食无名之饭;
三、不灭夜火。
“以后谁做饭,都要问一句:这火为谁燃?这饭给谁吃?”她声音不大,却穿透晨雾。
话音未落,村口忽起喧哗。
众人回头——梅十三独自策马而来,身后再无车队,也无灰袍工人。
她翻身下马,解下腰间合金灶具,重重置于泥地,溅起一圈水花。
“我带你们去看一样东西。”她说。
一行人随她至铁膳盟临时仓。
铁门推开的一瞬,寒意扑面。
屋内堆满编号饭盒,层层叠叠如坟冢。
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幅地图,上百个红钉密布各镇,每一颗都钉在同心灶的位置。
旁边一行朱笔批注清晰可见:
“心火点,需焚。”
梅十三转身,望着阿青,嗓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他们要的不是饭……是 silence(寂静)。”
风穿过空荡的仓库,吹动墙上的地图猎猎作响。
阿青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举起手中长勺,朝着身边那口老陶锅,重重敲下——
一声清响,穿雨破云。
远处,一个孩子拾起小铲,敲响自家灶台。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镜头拉远,群山之间,锅声如铃,连成一片。
雨停三日后,村中锅灶重燃,炊烟袅袅。
唯独阿青的老陶灶,悄然孤立于村东一隅。
清晨她添柴点火,火焰刚起,几个孩子跑来低语:“昨晚有人在墙角撒灰……”
喜欢我靠九阳神功横推武当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我靠九阳神功横推武当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