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无墙,只以粗木为架、茅草覆顶,中央一口大锅支在新垒的灶台上,锅底烧痕斑驳,像是从某场战火中抢回来的。
而那把曾击退百名元兵的铁锅铲,如今被挂在棚柱最高处,用麻绳悬着,底下贴了一张墨字告示:“此物非兵器,乃饭具。”
起初有人不信——哪有锅铲能挡刀枪?
可当第一个逃难的妇人带着发烧的孩子撞进棚子,孙三娘抄起它砸向闯入的流寇时,那声“铛”的脆响震得整片废墟都静了。
不是因为它多锋利,而是因为那一刻,全村男女老少端着碗从四面围来,没人说话,但人人目光如炬。
流寇退了,不是怕一把铲子,而是怕这一群终于敢抬头吃饭的人。
那一晚,有个年轻女子牵着五岁男孩走了十几里路赶来,脸上蒙尘,眼里却燃着最后一点光。
“听说……这里有个不怕兵的大婶?”她声音发抖。
孙三娘正搅着面汤,头也不抬:“吃完再说。在这儿,饿肚子的话没人听得懂。”
她舀了一大海碗热腾腾的手擀面,油星浮在汤上,葱花打着旋儿沉下去。
女人接过碗时手抖得几乎端不住,可孩子已经扑上去咬了一口烫嘴的面条,呜呜咽咽地嚼着,眼泪混进汤里。
她们就在灶边坐下,直到天黑透,也没提一句来历。
孙三娘也不问。
夜里风雨忽至,她给母子俩铺了干草垫,自己守在灶前添柴。
火光映在锅底,一圈圈荡开,像极了记忆深处某个燃烧的夜晚——那时她还是寡妇,丈夫死于征役,她抱着空锅坐在废墟上,发誓若有一日能吃饱,必让别人也吃上一口热饭。
梦来了。
她梦见自己变成一盏灯,悬在黑暗之中。
可火焰不炽烈,反而温吞,锅盖微掀,白气袅袅升起。
底下千百双手伸来,不是抢夺,而是轻轻托住这口锅,仿佛它是世上最重又最轻的东西。
她听见无数个声音低语:“我们记得你。”
惊醒时,窗外已有炊烟升起,一缕接一缕,连成了线。
数月后,阿牛在整理笑掌柜遗留的旧档时,在一只锈锁铁匣底层摸到一封未曾封口的信。
泛黄纸上墨迹沉稳,开头写着“致明教诸位兄弟”,落款本该是“张无忌”,却迟迟未签。
那是份退位书草稿,字句反复涂改,最终归于平静。
末尾原有一行被墨团重重覆盖的句子,依稀可辨:“或许我不该散功,或许江湖还需要一个神。”
可最终,只剩一行小字,笔锋平直如耕犁划过田垄:
“可我只想做个,能陪大家吃饭的人。”
阿牛笑了,眼角皱纹堆叠如谷纹。
他小心翼翼将信折好,夹进了《炊政录》第三卷首页——那里正好空着一页,专收“非食谱之要文”。
合上书时,窗外孩童追逐打闹,笑声撞碎夕阳。
忽然一人跌倒在土路上,膝盖磕破渗血。
众人围拢,却没有一人伸手去拉。
只见那孩子的朋友默默从怀里掏出半块馍,塞进他手里:“先吃了再说。”
炊烟依旧袅袅,锅声叮当,如同古老的钟鼓,诉说着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却人人活得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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