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敬亡魂,一碗分活人。
花葬婆睁开眼,将空木偶埋入土中,撒上一把稻种。
月光下,嫩芽再次破土。
数日后,炊堂正式开炊。
三百余人排队领粥,队伍蜿蜒如龙。
其中有明教旧部,有六派弃徒,甚至还有曾在崆峒派麾下断人粮道的士卒。
他们低头捧碗,沉默饮下那一勺温热。
阿牛敲响三声“柴火爆裂钟”,炊堂内顿时响起一片碗筷轻碰的声响,竟比昔日圣火大典更显庄严。
林晚儿提灯巡查,在蒸腾的雾气中穿行。
她查看每一口锅的火候,询问每一批米的来源,记录每一个新加入“行烛”的名字。
直到她走到东墙角落,灯火微弱处。
那里,一名瘦弱少年蹲在地上,手持一根烧焦的木枝,正悄悄在墙角涂抹。
林晚儿走近,本欲呵斥,却脚步一顿。
那不是涂鸦。
是符。
锅灰勾勒的线条诡谲森然,虽残缺不全,但她认得——那是失传已久的“北斗锁魂阵”残形,传说中能封印真气、断人命脉的禁术。
她瞳孔骤缩,灯光一颤。
少年察觉动静,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惊惧,手中木枝“啪”地折断。
林晚儿盯着他,声音压得极低:“你……从哪学的这个?”林晚儿的手指微微收紧,灯笼在风中晃了一下,光晕如水波般荡开,映得那墙角的符痕忽明忽暗。
锅灰勾勒出的线条蜿蜒如蛇,七点星位虽残缺不全,却隐隐透出一股阴寒之气——那是被武林禁绝百年的“北斗锁魂阵”,传说能以地脉为引、血气为祭,封人真气于方寸之间。
她蹲下身,目光从符上缓缓移向少年。
少年浑身发抖,像秋风里一片枯叶。
他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整句:“我……我没想害人!我只是……记得……父亲临死前念的口诀……他说‘脚不动,火不生;人不炊,国不兴’……我不懂,可每到夜里就忍不住画这个……”
林晚儿心头一震。
崆峒派?匠人?金属傀儡?
她忽然想起数月前探报所言:元兵围困边关时,曾驱使一批匠户秘密铸造“铁行奴”——以机关骨节拼接人体形态,内藏毒针火药,专用于刺杀义军首领。
而那些图纸,据传正是由崆峒派几位老匠暗中督造。
若这少年之父便是其中之一……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符文一角,猛然顿住。
这哪是杀人禁术?这是解控之钥!
真正的“北斗锁魂阵”从来不是为了镇压活人,而是为了切断外力对机械躯壳的操控!
那些星位之间的连线,并非锁脉,而是断讯——一旦完成,所有受控傀儡将失去指令,如断线木偶般瘫倒。
原来如此。
她仰起头,望着炊堂上方袅袅升腾的烟道,心中豁然洞开。
过去那些为权贵铸刀造甲的工匠,早已散落民间;他们手中的技艺从未消失,只是换了归处——不再服务于战阵杀戮,而是潜藏于灶台炉火之间。
“你叫什么名字?”她低声问。
“阿篾……我爹说,我是从竹篾堆里捡来的。”
“阿篾。”林晚儿站起身,将灯笼交给他,“从今夜起,你不许再独自画符。但你可以跟我走。”
少年睁大眼睛。
“我要建一座‘匠灶坊’。”她望向远处尚未熄灭的灶火,声音渐沉,“不用铁锤,不用风箱,只用一碗饭的温度,去唤醒那些沉睡的机关秘法。我们要让每一缕炊烟,都成为传信的骨管;让每一声锅响,都能击碎敌人的控制之链。”
当晚,三更未过,东岭废窑燃起了第一簇火光。
十二名衣衫褴褛的老匠被悄悄接入,有曾为少林修钟的铜师,有替唐门制毒弩的盲眼巧手,甚至还有个满身烫疤的妇人——她原是元军工坊的火药调配者,因拒改配方被烙去左脸。
林晚儿立于窑口,手中捧着一根空心羊骨,两端蒙皮,中间穿丝。
“谁能用灶火热力推动声波,在十里之外准确传递一句话?”
没人应答。
片刻后,那妇人沙哑开口:“若能在骨管内壁涂一层蜂蜡,遇热融化,则音不易散。”
众人一怔。
林晚儿笑了。
她转身命人取来十口小锅,架在窑边,锅底埋入陶管相连的地穴。
“那就试试——以火为脉,以锅为喉,以人为薪。”
与此同时,炊堂深处。
张无忌正蹲在灶前添柴。
炉火映着他洗得发白的布衣,也映着他掌心尚未痊愈的裂口。
两名老丐坐在角落喝粥,絮语随蒸汽飘来:
“如今连圣火都灭了,谁还能号令江湖?”
“嘿,谁给饭吃,谁就是教主。”
他怔住,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曾握乾坤大挪移、掌九阳神功的手——如今沾的是米浆,洗的是锅碗。
竟觉得前所未有的轻。
那一夜,他在灯下铺纸研墨,笔尖微颤,最终落下八字:
饭香所在,即为圣坛。
窗外,西北风卷黄沙,千里之外,一株稻苗在陶罐中轻轻摇曳,绿意如针,刺破荒芜。
而在某处黑暗军帐中,一只戴铁护腕的手缓缓捏碎了情报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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