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陷入沉默,檀香在空气中浮动。白洛恒望着舆图上蜿蜒的河流与山脉,神色凝重。
“周将军的勇,萧御史的慎,刘将军的谋,皆有道理。”
白洛恒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决断:“但漠北不是漠南,草原不是中原。强行征伐,只会让大周陷入无休止的战争泥沼。”
他将目光投向漠南的军城位置:“朕意已决,暂不北伐。”
周云庆急道:“陛下!此时不击,更待何时?”
“待漠南稳固,待军城筑成,待百姓富足。”
白洛恒道:“陈绰、李进仍回漠南,加紧修筑军城,训练边军,让定边都护府成为坚不可摧的屏障。”
“萧澈,你与张迁负责督促漠南定襄城的农耕,让胡族部众安心生产,为边军提供粮草。”
他看向众人:“漠北之乱,暂且让他们乱去。我大周只需守住漠南,养好国力,待时机成熟,无需大军北伐,一纸诏书,自会有草原部落前来臣服。”
周云庆虽有不甘,却见陛下心意已决,只得躬身领命:“臣遵旨!”
萧澈与张迁对视一眼,齐声道:“臣等遵旨!”
白洛恒拿起案上的玉玺,在一份边军粮饷的奏折上盖下印信。
平定漠北或许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但他有耐心。就像经营漠南一样,一步一步,让草原在大周的强盛面前,最终低下头颅。
隆宣六年春,自从收复漠南之后,白洛恒又恢复了往常那般的忙碌,每日上朝之后便是处理奏折,每月还要抽出时间去东宫查看太子的读书情况。
白玉也整天在宫中缠着那些婢女玩耍,至于白诚,此时还年幼,仍旧在襁褓之中喝着奶娘的奶水……
白玉穿着一身鹅黄襦裙,正踮着脚尖,试图去够婢女手中的风筝线,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庭院。
她身后跟着几个宫娥,时而弯腰护着她,时而笑着与她闹,一派融融暖意。
白洛恒站在廊下,看着女儿灵动的身影,忽然怔了怔。
自白玉降生,他便因朝政繁忙,鲜少能像寻常父亲那般陪在她身边,竟连个正式的封号都未曾赐下。
这般想着,他转身便往长恒宫走去,步履间带着几分急切。
长恒宫内,裴嫣正临窗看书,见白洛恒进来,她放下书卷起身:“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刚在院中见了玉儿,忽然想起一件事。”
白洛恒握住她的手,眼底带着几分歉疚:“自她出生,朕竟还未给她封号。你看,取个什么名字好?”
裴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陛下终于想起这事了。玉儿这孩子性子活泼,不如取个寓意安稳的封号,盼她一生顺遂,也盼我大周长治久安。”
“安稳……”
白洛恒沉吟片刻,忽然道:“就叫‘永宁’如何?永保安宁,既祝她平安长大,也愿我大周再无战乱,百姓永享太平。”
“永宁公主……”
裴嫣轻声念着,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好,既有深意,又显温婉。”
二人相视一笑,此事便算定了。
三日后,白洛恒下旨,册封皇次女白玉为永宁公主,赐公主府,赏锦缎百匹、珠宝若干。
旨意传开,宫中一片喜庆,白玉虽不懂“永宁”二字的深意,却抱着新得的琉璃盏,笑得眉眼弯弯。
半月后,长生殿内,白洛恒正批阅奏折,内侍忽然捧着一份加急奏折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激动:“陛下,漠南八百里加急!”
白洛恒心中一动,连忙接过奏折,展开一看,眼中瞬间迸出精光。
奏折是定边都护使王礼所呈,上面字迹急促却工整:漠北各部混战已止,拓浑、葛逻等五部已脱离燕然汗国残余势力,各自遣使送来降表,愿向大周称臣,永不再犯边境。更愿出兵协助大周镇守北疆,抵御其余不臣部落。
“好!好!”
白洛恒连道两声,将奏折往案上一拍,殿内的檀香都似被这股意气震得浮动起来。
“朕就说,只需稳住漠南,漠北自会有归顺之日!”
他当即召来萧澈、周云庆等人,将奏折递与他们传阅。
周云庆看完,抚掌笑道:“陛下远见!当初臣还急着北伐,如今看来,倒是臣鲁莽了。”
萧澈亦颔首道:“漠北各部本就互不统属,经此混战,更是元气大伤。见我大周兵强马壮,漠南治理得井井有条,自然知趣归顺。这正是陛下‘以静制动’之策的成效。”
白洛恒站起身,目光望向北方,语气郑重:“他们既愿归顺,朕便给他们一个机会。传朕旨意,准拓浑、葛逻等五部称臣,各册封其首领为可汗,许他们统领本部部众,世袭罔替。”
“只是……”
萧澈忽然道:“册封可汗可以,但需立下誓约:各部不得私自扩张,不得互相攻伐,更不得与大周为敌。每年需向朝廷进贡马匹、皮毛,以示臣服。若有违背,朕便收回册封,派军征讨!”
“萧御史所言极是。”
白洛恒点头:“再令王礼在漠南与漠北边境设互市,允许各部以牛羊换取中原的粮食、布匹、铁器。既显我大周怀柔之心,也让他们尝到归附的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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