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给,是借。”
白洛恒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让押送的官员跟默哆说,这些粮草是‘暂借’,来年开春,要用战马和皮毛来还,利息加倍。他若不肯,我们便‘收回’援助,看他敢不敢跟饿得眼冒金星的族人交代。”
萧澈抚掌笑道:“陛下这招更高!既送了人情,又埋下了债,来年默哆若还不上,我们便有理由出兵催讨,名正言顺。”
张迁终于点头:“如此一来,既能避免战火,又能分裂漠北,确是良策。只是……那些冻死的牧民……”
“乱世之中,妇人之仁救不了天下。”
白洛恒的目光望向窗外,雪光映着他的侧脸:“等漠北平定,朕会在草原设马场、开商道,让牧民不再为冬日的粮草发愁。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大周的百姓先安稳过冬。”
议事结束时,已是三更。雪还在下,立政殿的烛火映着舆图上的漠北,有些幽暗……
萧澈走出殿门时,忽然回头:“陛下,要不要给驿馆的漠北使者透点消息?”
“不必。”
白洛恒的声音从殿内传来:“让他看着我们准备粮草,看着我们的队伍出发,这样他带回的消息,才足够让默哆相信,我们是真心援助。”
驿馆内,漠北使者正对着一盆炭火发呆。
他能听到外面禁军搬粮的动静,那“咚咚”的声响撞在他心上,让他既期待又不安。
忽然,门被推开,内侍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羊肉:“使者大人,陛下说了,草原天寒,让您多吃些暖身子。”
使者望着那盘羊肉,忽然红了眼眶。
他想起帐外冻死的族人,想起默哆绝望的眼神,喃喃道:“大周陛下……真的会帮我们吗?”
内侍笑了笑,没说话,转身退了出去。门外的雪还在下,掩盖了搬运粮草的脚步声……
七日后,大周的运粮队在禁军护送下,浩浩荡荡地驶出云州城,车上插着“援助漠北”的大旗,在雪地里格外醒目。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草原。
“大周给燕然送粮了,好多好多粮!”
蒙兀部的帐篷里,巴图尔看着族人冻紫的脸,正准备下令南迁,忽然有亲卫来报:“首领,边境发现一支商队,像是迷路了,车上有粮食和布!”
“商队?”
巴图尔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冷笑:“怕是燕然的人吧?带上来问问!”
而此时的燕然王庭,默哆正站在帐外,望着远处缓缓驶来的粮队,嘴角咧开一个贪婪的笑。
他没注意到,帐外十二部的使者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那些目光里的怨恨,比帐外的积雪还要寒。
立政殿内,白洛恒收到云州的奏报,得知粮队已进入漠北,轻轻舒了口气。
裴嫣端来一碗姜汤,看着他冻红的指尖:“陛下又熬夜了?”
“在看漠北的雪。”
白洛恒指着舆图:“你看,这雪下得越大,对我们越有利。”
裴嫣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忽然轻声道:“只是可怜了那些牧民。”
“朕知道。”
白洛恒握住她的手,两只手交织在一起,一冷一热:“但想要长久的安稳,总要有人先承受风雪。等明年春天,漠北的草绿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窗外的雪还在飘,落在乾宁宫的琉璃瓦上,簌簌有声。远处的军营里,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与风雪的呼啸交织在一起,这场雪不仅冻僵了草原,也逐渐冻裂了十三部的联盟……
燕然王庭的牙帐内,篝火燃得正旺,将默哆那张带着得意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脚边堆着大周送来的丝绸,指尖把玩着一枚中原产的玉佩,酒液顺着狼吞虎咽的嘴角流下,滴在华贵的毡毯上。
“你们看!”他举起酒囊,对着帐内的亲卫们大笑,声音因醉酒而含糊,“都说中原汉人厉害,到头来还不是得给我们送粮送布?当年我父汗在世时,白洛恒还敢跟我们叫板,现在呢?还不是得看我的脸色!”
亲卫统领哈赤连忙附和:“可汗神威!等开春了,我们带着这些粮草,再召集十三部骑兵,直接杀进建安城,把那白洛恒的龙椅抢来给您坐!”
“哈哈哈!”
默哆笑得更欢,将酒囊往地上一摔,酒液溅起,打湿了铺在地上的大周布帛。
“说得好!等过了这个冬天,我就率大军南下,让那些汉人知道,草原的狼,永远比中原的狗厉害!”
话音未落,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羊皮袄上还沾着雪沫:“可……可汗!拓浑、苍狼、铁勒三部的使者来了,就在帐外,说……说要见您!”
默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酒意醒了大半:“他们来干什么?”
“说……说是听说大周给我们送了粮草,想……想向您讨些,分给各部过冬……”斥候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敢看默哆的眼睛。
“什么?!”默哆猛地拍案而起,腰间的弯刀因动作太大而出鞘半寸,寒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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