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一下,建安城顿时忙碌起来。
乾宁宫内,裴嫣正看着宫女们整理西域贡品的清单,那是郑明托先行信使带回的,有疏勒的彩毯、西凉的葡萄酿,还有一块来自于阗的羊脂白玉,温润得像月光。
“陛下这几日,怕是睡不好了。”裴嫣笑着对侍女说。
“前日见他对着舆图,竟在西境的位置画了三个圈。”
“可不是嘛。”
宫女为她续上茶水:“听说兵部的大人都快住在马场了,就等着西域的马队来,好看看那汗血马到底有多神骏。”
正说着,白洛恒大步进来,身上还带着朝露的寒气。
他拿起那块羊脂白玉,在手中摩挲片刻,忽然笑道:“这块玉,雕成玉儿的长命锁正好。”
裴嫣嗔道:“陛下眼里,就只有孩子了?”
“还有你。”
白洛恒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等郑明回来,朕就带你去看西域的马队。听说疏勒的舞姬会跳《胡旋舞》,旋转起来像一团火焰,你定然喜欢。”
裴嫣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描绘西域的景象……
转眼到了初三,天还未亮,正阳门外已是人山人海。
禁军列成两列,甲胄在晨光中闪着冷光;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
白洛恒身着十二章纹的龙袍,站在城门楼上,目光望向西方的大道。
裴嫣陪在他身边,穿着翟衣,凤冠上的珠翠在风中轻响。
白乾穿着小小的蟒袍,被萧澈抱在怀里,好奇地问:“父皇,今天会有骆驼来吗?”
“会的。”
白洛恒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还会带能跑过风的马。”
辰时三刻,远处的烟尘中传来驼铃的叮当声。
先是一面大周的龙旗出现在地平线上,接着是十二面绣着西域图腾的锦旗,再往后,是牵着骆驼、骑着骏马的队伍,为首的那人,身着褪色的锦袍,面膛被风沙吹得黝黑,正是郑明。
他身后跟着五位使者,有的头戴金冠,有的披着兽皮,却都神色肃穆。
最引人注目的是马队,数十匹高头大马昂首阔步,毛色油亮,其中几匹枣红色的马,脖颈处的血管微微跳动,正是传说中的西域汗血宝马。
“来了!”人群中爆发出欢呼。
郑明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城门楼下,对着门楼行三跪九叩大礼,声音嘶哑却洪亮:“臣郑明,幸不辱命,携西域诸国使者,参见陛下!”
白洛恒走下门楼,亲手将他扶起。
看着他鬓角新增的白发、手上磨出的厚茧,忽然说不出话来。
“陛下。”
郑明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卷,双手奉上:“此乃西域诸国与大周的盟约,诸国愿以战马、皮毛换取我朝丝绸、瓷器,并承诺若漠北犯境,愿出兵相助。”
白洛恒展开羊皮卷,上面盖着西域诸国的印玺,他抬头望向十二位使者,他们纷纷躬身行礼,用生硬的汉话说:“愿与大周永世友好!”
“好!”
白洛恒将盟约交给萧澈,转身对郑明说:“你在外三年,辛苦了。今日朕为你设宴,建安城的百姓,也为你庆功!”
话音刚落,礼炮齐鸣,侍卫抛洒鲜花,欢呼声震彻云霄。
郑明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红了眼眶,对着白洛恒深深一揖:“臣不敢居功,皆赖陛下天威,大周强盛!”
白洛恒大笑,拉起他的手:“走,我们进城!你许久未能回到中原,让你尝尝建安的酒,比西域的葡萄酿更烈!”
马队缓缓驶入城门,郑明与白洛恒并肩而行,低声说着西域的见闻,他如何在沙暴中迷路,靠仙人掌的汁液活了下来,又如何在西凉王的宴席上,用一杯烈酒赢了信任,如何说服猜忌的疏勒王,用一幅舆图讲清“唇亡齿寒”的道理……
宴席设在清明殿中,觥筹交错间,西域使者献上宝刀、良驹,白洛恒则回赠丝绸、书籍。
当疏勒使者提出“愿派子弟来建安求学”时,白洛恒当即应允。
“朕在国子监设‘西域馆’,让他们与大周的学子一同读书。”
郑明喝了不少酒,脸颊通红,却依旧清醒。他举杯对皇帝道:“陛下,西域诸国虽愿结盟,但终究离得远。臣以为,日后,待大周兵威强盛之时,当收复河西走廊设‘都护府’,派军驻守,既护商道,又能震慑诸国……”
白洛恒眼中闪过赞许,与他碰杯一饮而尽:“正合朕意。此事,就交由你办。”
夜深时,宴席散去。
白洛恒站在殿前,望着天边的明月,忽然对裴嫣道:“你看,今晚的月亮,似乎很圆。”
一个月后,陇右传来的捷报传入建安城。西域诸国的商队与大周的官吏在边境立起界碑,大周以三万匹蜀锦、五千卷经史典籍,换得西域二十万匹良马,其中汗血宝马便有三千余匹。
更让朝野振奋的是,西域诸王联名立誓,愿世世代代与大周互通有无,若漠北铁骑南侵,必遣骑兵相助。
消息传到立政殿时,白洛恒正与温彦商议太子的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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