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率先出列,脸上带着难掩的激动:“陛下,昨日午时起,建安及周边普降大雨,直至今日清晨才歇,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据各地急报,山西、河南、关中皆有雨讯,虽未及建安之大,却也是甘霖普降,足以缓解旱情!”
殿内顿时响起低低的惊叹,不少官员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白洛恒紧绷的肩背微微放松,指尖在御案上轻轻一点,那一夜半日的跪拜,终究不是白费。
“甚好。”
他颔首:“传旨,令史馆将此次降雨写入国史,注明‘隆宣元年四月,帝亲往建安郊外祭天,诚心感天,甘霖普降’。”
这并非迷信,而是要借天意巩固民心。民间既以“上天示警”攻讦他,便要用“天降雨露”回应,让天下人知道,他白洛恒的帝位,确是天命所归。
“陛下!”
户部尚书出列道:“山西旱情虽有缓解,但经此大灾,百姓已无存粮,秋后收成怕是难以为继,还需早做打算。”
白洛恒早有思量,沉声道:“传朕旨意,命萧澈为山西赈灾总督,与各州搜集粮米二十万石、十万贯钱两即刻启程,前往山西各州督查赈灾事宜。凡因旱灾失去田宅者,由官府统一登记,待秋收后分授新田;今年山西全境赋税,一概免除,另免明年、后年赋税,共计三年,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陛下仁德!”百官齐声附和,声音里带着真心实意的敬佩。
三年赋税,对刚稳定的国库而言绝非小数目,但此举却能彻底稳住山西民心,比任何祭天都来得实在。
白洛恒又看向兵部尚书:“令你即刻选派精干使者,分赴山西各州,实地勘察旱情缓解程度,若有仍需救济之地,速报朝廷,不得延误。”
“臣遵旨。”兵部尚书躬身领命。
“另外。”
白洛恒补充道:“此次祭天,随行官员皆有辛劳,各赏锦缎十匹、白银百两。参与护送的禁军,每人赏银二十两,由户部拨付。”
旨意一下,众人皆躬身谢恩,连殿外侍立的内侍都露出感激之色。
朝会结束后,百官散去,白洛恒却并未离开,而是留下了萧澈。
“此次去山西,不仅要赈灾,还要查清两件事。”
他从御案上拿起一份奏折,递给萧澈:“一是流言的源头,究竟是民间自发传言,还是有人暗中挑唆,务必揪出幕后之人;二是各州常平仓的亏空,为何粮米如此之快耗尽,是否有官员贪墨,若查实,不必请示,就地正法。”
萧澈接过奏折,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朱批,郑重躬身:“臣定不辱使命。”
看着萧澈离去的背影,白洛恒走到殿外。
远处的宫墙上,几只鸽子振翅飞过,带着湿漉漉的羽毛,飞向天际。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得一阵疲惫袭来,但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山西的旱灾、民间的流言、北伐的筹备、新律的修订……桩桩件件都还等着他处理,但他知道,自己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摆驾立政殿。”
他对侍立的内侍道:“把山西各州的舆图取来,朕要看看,哪里的百姓最需要救济。”
半月后,山西地区连连传来奏折,说是如今灾情已经遏制住,粮食也已分放均匀,暂时解决了百姓温饱问题,至于前面那些逃亡至各州的流民,各地官府也已经接收到了,并且记载入册,解决了四处逃亡的问题……
看着这些奏折,白洛恒将它们放置在玉案之上,望着立政殿的天花板,疲倦的叹了一口气……
过去的半个月以来,他几乎从未歇息,每夜都是处理奏折直到半夜之时才返回宫中就寝,他甚至连寝宫都未曾去过,有时候甚至命皇宫里面的内侍在立政殿的偏殿摆放一张床榻,自己就地歇息。
看了一下立政殿外,此时已经是黄昏阶段,再瞟了一眼方才自己还未处理的数本奏折,他浅笑一声,将它们搁置一旁,起身便离开了御座。
稳定了山西的灾情之后,他想好好歇息一下,至于那些奏折便留到明日再处理吧!
来到乾宁宫后,白洛恒便听到一声孩童啼哭的声音,他眉心一挑,这哭声看起来那般熟悉……
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走了进去,正见裴嫣抱着白乾坐在软榻上,轻轻拍着他的背。
小家伙哭得满脸通红,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裴嫣的衣襟上。
“怎么了这是?”白洛恒走上前,指尖擦过白乾挂着泪珠的脸颊,语气放得极柔。
裴嫣无奈地笑了笑:“方才给他削果,他非要自己拿刀子,没拿稳划到了手指,虽只是个小口子,却哭得惊天动地呢。”
白乾见父亲来了,哭声顿时拔高了些,伸出缠着纱布的小手扑过来:“父皇……疼……”
白洛恒顺势将他抱进怀里,小家伙立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蹭来蹭去,委屈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
裴嫣递过一旁的药膏,轻声道:“刚上过药,就是吓着了。这孩子,平时看着胆大,一点小伤倒比谁都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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