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洪和马成那边……有消息吗?”杨显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日子,他派出去的人全被禁军截了回来,楚洪的消息杳无音信。
周平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昨夜有军营的人来报,昨天有一封来自前线的战报送进皇宫……”
杨显的心猛地一跳,握着垛口的手更紧了。
昨日,既然已经有人收到了战报,那就证明前线的战果也出来了,既然皇宫里面没有太大的动静,那就证明楚洪和马成应该是失败了……
“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杨显破口大骂,他的心态其实有些崩溃。
自己本就是被强行绑上他们的船,哪怕是自己与他们合谋之后,也没想过把他们做出实质性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就在半月前,那楚洪突然传信给他,说他已经策反沂州都督马成,二人准备携带沂州的三万兵马起兵谋反,还让自己帮忙做内应,等到他们攻到建安城下之时,让他打开城门,让他们风雨无阻的进入皇城,杀了皇帝,夺回楚家江山……
他一时情急之下,本想拒绝,却被威胁若他不从,待楚洪日后真的谋反成功,便将他诛夷三族,他当时惶恐,便只能同意,前几日听到楚洪与马成正式起兵之后,他心底一颤,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他们二人成功谋反,自己方才免能受难,若是他们失败,自己也会被牵连,可如今,那二人连日未能与他通信,且据昨日的情况来报,他们应该是被平定了……
杨显瘫坐在案前,抓起案上的酒壶猛灌一口,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
“将军,事到如今,骂也无用。”周平跟进来,反手掩上帐门。
“楚洪败了,咱们的路……得重新算。”
“重新算?”杨显将酒壶重重顿在案上,酒液溅出,打湿了铺开的城防图。
“怎么算?我与楚洪的书信往来,虽无实证,可裴然那老狐狸盯着咱们这么久,岂能没有蛛丝马迹?等白洛恒腾出手来,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往日治军的威严荡然无存。
周平看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心中暗叹,却也硬起心肠:“将军忘了?楚洪败了,可他未必死了。只要他还活着,对咱们而言,便是最后一根稻草。”
杨显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周平走到帐门处,撩开缝隙望了一眼,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方才巡营的士兵来报,北门外的方向,发现了三匹快马的踪迹,马蹄印直奔咱们护军营地而来。看马蹄的深浅,像是负重之人。”
“快马?”杨显的心又是一紧。
“你是说……”
“十有八九是楚洪的残部。”周平点头,语气凝重。
“他若败逃,定会往建安来。直捣建南安最后的机会,而将军您……是他唯一能指望的内应。”
帐内陷入死寂,杨显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城防图上摩挲,指尖划过西门的位置——那里是他管辖的三座城门中最偏僻的一处,也是禁军布防相对薄弱的地方。
“他若来了,我该怎么办?”杨显的声音发颤。
“开门放他进来?那是与叛贼同流合污,死路一条,以他如今的残部,估计皇上早就在皇城做好了防御措施,想要直扑皇城不可能的。闭门不纳?他若在外叫嚣与我有旧,皇上只会……”
“所以,要将计就计。”
周平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在案上铺开,竟是西门瓮城的详图:“将军请看,西门瓮城呈‘回’字形,外门与内门之间有三道暗闸。咱们可以假意应承楚洪,说三更时分开外门放他进来,却在他进入瓮城后放下暗闸,将他困在中间。”
他指着瓮城两侧的箭楼:“属下已让人在箭楼里备好了弓弩手,都是咱们的心腹。届时一声令下,乱箭齐发,就算楚洪有三千人,也插翅难飞。等拿下他,将军再亲自押他入宫,说是早已察觉其不轨,设下圈套等候,此前与他们合谋也只不过是迫不得已,。”
杨显盯着羊皮图上的暗闸机关,喉结滚动:“可……你觉得皇上会相信我的话吗?而且………”
“将军!”周平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
“皇上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唯有拿他的人头做投名状,才能保咱们护军上下五千人性命!你提着他入皇宫邀功,皇上肯定会猜到你是急于洗清嫌疑,但你毕竟立了功,以皇上之前的仁德来看,哪怕你不会得到封赏,也至少不会被牵连,而且我们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否则等楚洪被擒拿,等待的就是我们全营上下被诛夷三族!”
最后一句话像重锤砸在杨显心上。
他想起营中那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想起他们家中的妻儿,眼中的犹豫渐渐被决绝取代。
“好。”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外门”二字上重重一点。
“你去安排,让弓弩手今夜三更前到位,箭镞上都抹上麻药。记住,要活的,死的楚洪,可不如活的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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