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循循善诱的意味:“陛下,这几个月以来,臣未能上朝处理朝政,你觉得……如今这大楚,是安定,还是……仍有隐忧?”
楚豫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求助似的看向身侧的总管李公公。
李公公额头冒汗,躬身道:“殿下,陛下说……有殿下在,大楚自然安定,近几个月以来,中书令处理朝政也尚佳。”
白洛恒不置可否,转而看向群臣,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诸位大人呢?你们辅佐陛下,治理天下,可有觉得……这龙椅,坐得安稳否?这江山,守得牢固否?”
这一问,瞬间群臣面面相觑,无人敢率先开口。过了片刻,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正是三朝元老、门下侍中温儒。
“殿下,如今四海升平,边境无虞,朝堂清明,陛下仁德,这江山自然是牢固的。”
温儒的声音带着一丝苍老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哦?是吗?”白洛恒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我虽然近几个月未能亲自上场,可还是从中书令嘴中听到关于不少朝政之事,温大人可知,上月江南水患,赈银为何迟了三日才到?可知,北疆军粮,为何有半数被克扣?可知,京中豪门,为何仍在私下圈占良田?”
一连串的质问,让温儒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臣……老臣失察!请殿下责罚!”
“责罚?”白洛恒冷笑一声。
“责罚便能让赈银及时送到灾民手中?便能让将士们吃饱饭?便能让百姓有田可种?”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本王辅佐陛下,宵衣旰食,可这大楚,真的如诸位所说那般‘牢固’吗?”
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白洛恒缓缓走到大殿中央,背对着龙椅,面向群臣,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本王在想,或许……这大楚,需要一个更有力量、更能掌控全局的人,才能真正安定下来,才能让这江山,千秋万代,永固不朽。”
此时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弦外之音——那个“更有力量、更能掌控全局的人”,指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张迁第一个反应过来,率先跪倒在地,高声道:“殿下英明!臣以为,殿下德配天地,功盖古今,若能承继大统,实乃大楚之幸,万民之福!”
看着张迁一人在殿内作秀,白洛恒巡视了一番群臣,看见他们都是一片哑然,便捂嘴咳了一声。
随后,便有陆陆续续的大臣走出来站在大殿中央:“我等赞同中书令之言!”
震耳话语的言论一出,可把身后年仅四岁的小皇帝吓得脸色苍白,哪怕此时他再怎么不识,也应该看出来此时的局面……
此时,看着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倒向自己这边,白洛恒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尔等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乃大楚臣子,绝不做忤逆之臣,我的意思是,你们身为大楚的臣子,应该恪守本职,莫要有那种不该有的想法!”
“谨遵周王之命!”
…………
下朝之后,周王府中。
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张迁及刘积以及如今朝中坚定的站在白洛恒这边的几位官员站在一旁。
白洛恒卸下九琉冕旒,玄色朝服上的金丝瑞兽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走到案后坐下,指尖叩在冰凉的案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张迁、刘积等人垂手立在阶下,谁也没有先开口——方才朝堂上那番“推拒”,看似是白洛恒恪守臣节,实则是对群臣的最后一次试探,看起来如今还有少部分人没有臣服。
“温儒那边,盯紧了。”白洛恒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他方才在殿上虽未明着处置那位老臣,却也看清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抗拒。
刘积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殿下放心,属下已让人守在温府四周,他今日退朝后便称病闭门,连家仆都未曾踏出府门半步。”
白洛恒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张迁:“江南水患的赈银延误,查得如何了?”
张迁取出一卷文书,躬身呈上:“回殿下,已查明是漕运使与地方官勾结,私扣赈银填补亏空,相关人等的罪证已悉数收齐,只待殿下下令便可收网。”
“收网。”白洛恒指尖在案上轻顿。
“不仅要收网,还要将罪证抄录十份,贴在京城各大街巷,让百姓看看,是谁在吸他们的血。”
张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臣明白,这是要……”
“要让天下人知道,旧的骨头,该敲碎了。”白洛恒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北疆军粮克扣一案,由你亲自督办,刘积调三百禁军听你差遣,无论牵涉到谁,格杀勿论。”
刘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军粮案背后隐约牵扯着几位宗室亲王,白洛恒此刻下此狠手,显然是不想再留任何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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