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宫墙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李砚坐在御书房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小猫蜷在他掌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尾巴偶尔轻轻扫过他的手腕。窗外,几只孔雀正在庭院里踱步,那是西域诸国送来的“祥瑞”,羽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陛下,西域都护府的奏报。”内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本奏折放在案上,生怕惊扰了御座上的人与猫。
李砚头也没抬,指尖划过猫的脊背:“念。”
“回陛下,木合亚将军已在波斯边境设立商站,本月与大秦(罗马)的贸易额再创新高,得长颈鹿一头、狮子两对,另有良种马五十匹,已起程送往长安。”内侍的声音平稳,显然对这些“奇珍”早已习惯。
“知道了。”李砚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落在小猫蓝宝石般的眼睛上。自丝路畅通后,各地的奇珍异宝便像潮水般涌向长安——大宛的汗血宝马养在皇家马场,夏尔马正被百工营用来改良军马品种,狮子关在兽苑里供人观赏,连他最爱的猫,都集齐了波斯猫、暹罗猫、本土狸花猫等七八个品种。
旁人都以为他沉迷享乐,唯有李砚自己清楚,他不过是在享受权力带来的“余裕”。军功爵制度一旦运转起来,便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无需他亲自动手,自然会有无数人为了土地与爵位前赴后继。
北方的将领们忙着清剿残余的叛乱部落,只为多赚几分军功;江南的细作们不惜以身犯险,打探周军布防,盼着攻破金陵后能捞个一官半职;连西域的商人,都甘愿冒着风沙险阻,将长颈鹿、狮子这些“祥瑞”送来长安,只为换取一份经营丝路的特许状。
“当皇帝,其实就是学会看戏。”李砚对前来议事的秦老儒笑道,顺手将怀里的猫递给侍女,“你看,军功爵是戏台,那些追名逐利的人是戏子,朕只需要坐在台下,偶尔鼓鼓掌,或是扔块骨头,他们就能演得热火朝天。”
秦老儒躬身道:“陛下此言有理,却也需防着戏子‘抢戏’。前朝藩王割据,便是因军功爵过于泛滥,尾大不掉。”
“秦先生多虑了。”李砚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朕有的是时间。他们这代人或许勇猛,但下一代呢?再下一代呢?只要朕的江山还在,总能熬到他们锐气消磨的那天。”
他的从容并非盲目自信。灯塔水母赋予的悠长生命,让他有资本进行“时间战”。大搞分封又如何?只要中央掌握着最精锐的天子六师、最富庶的关中腹地、最畅通的丝路财路,那些分封在外的王侯,终究翻不起大浪。一代人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总有一天,这些“军功世家”会沦为温顺的羔羊。
这种从容,在对待江南的态度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北洋水师的楼船早已游弋在长江口,铁甲重步兵营在北岸枕戈待旦,神鹰卫的细作更是将江南的水网地图绘制得清清楚楚。将领们几次上书请求南征,都被李砚压了下来。
“不急。”他总是这样说,“江南水网密布,强攻只会徒增伤亡。不如让水师多造些楼船,让熟悉水性的士兵多练些水战,等明年雨季过后,再徐徐图之。”
其实他真正担心的,是手下的士兵“闻战则喜”。军功爵制度催生出的好战情绪,是扩张的利器,却也可能变成失控的猛兽。江南富庶,若放任士兵劫掠,必然生灵涂炭,得不偿失。倒不如缓缓图之,用粮草与安稳分化江南的民心,让周室的残党不攻自破。
“陛下,江南有流民渡江,说周室又在加征赋税,百姓苦不堪言。”赵勇前来汇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这正是南下的好时机啊!”
李砚却摇了摇头:“让安置营好生接待流民,分他们土地与种子。至于周室,让他们再蹦跶几日。等我们的江防水师练成,等北方的新粮入仓,再动手不迟。”
他心里有笔更划算的账:江南的丝绸、茶叶、瓷器是丝路贸易的硬通货,若是打烂了,损失的还是大秦的财源。不如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一边用贸易诱惑江南的富商,一边用土地吸引江南的农民,等周室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再挥师南下,既能保全富庶,又能收获民心。
比起南征的“缓”,李砚在民生上的动作却快得惊人。
这日,他在朝会上宣布了一道震惊朝野的旨意:“自开元三年起,免除北方各州所有徭役,百姓只需缴纳十税一的粮税即可。”
朝堂上瞬间一片哗然。徭役是历代王朝的根基,修城墙、筑水渠、运粮草,哪一样离得开徭役?若是免除,这些工程该如何推进?
“陛下,万万不可!”户部尚书出列劝谏,“免除徭役,国库收入锐减不说,各地的水利、城防都将停滞,恐生民怨啊!”
李砚淡淡一笑:“民怨?朕看免除徭役,只会让百姓感恩戴德。至于工程,可用工钱招募百姓,按日计酬,既保证质量,又能让百姓多得一份收入,岂不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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