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城的书馆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墙上那张巨大的舆图。李砚站在舆图前,指尖从漠北草原划过西域,再到中原腹地,最后落在一片模糊的蓝色区域——那是他根据各方信息拼凑出的“西海”。这张舆图耗费了数十位工匠与儒生的心血,融合了大周秘藏的《海内华夷图》、西域商队的手绘路线、神鹰青云高空侦查的记录,虽仍有疏漏,却已能清晰看出天下格局,与他前世记忆中的世界版图惊人地相似。
“大周的儒生总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却把绘制舆图、改良器物的百工视为贱业,真是暴殄天物。”李砚轻声感叹,指尖落在中原的洛阳城位置。那里曾是大周的都城,如今却在藩王混战中成了一座空城,无数典籍与工匠技艺在战火中湮灭,想来便让人心痛。
身旁的秦老匠正在用朱砂标注新探明的铁矿位置,闻言笑道:“大可汗说的是。老奴在中原时,造的水车能让亩产增三成,却连工部的门槛都进不去;如今在磐石城,不过改良了一下锻造炉,就能得您亲自嘉奖,这才是匠人该待的地方。”
李砚点头。他从未轻视百工,反而将其视为兴国之基。在他看来,儒生的经史能安邦,百工的技艺却能强国——没有精良的农具,再多的土地也种不出粮食;没有锋利的兵器,再勇猛的士兵也难打胜仗;没有坚固的城池,再广袤的疆域也守不住。
自大周的工匠与典籍涌入后,磐石城的百工营已扩展到数千人,分为冶铁、纺织、营造、陶瓷、军械等十余个作坊,每个作坊都有中原老匠人与草原巧匠共同钻研,新成果层出不穷。
冶铁作坊里,工匠们用中原的“灌钢法”结合西域的镔铁,炼出的钢材坚韧度远超从前,用这种钢材打造的长矛,能轻易刺穿三层皮甲;纺织作坊将中原的织机与草原的羊毛结合,织出的“鹰羽布”既保暖又轻便,成了铁鹰卫新的甲胄内衬;营造作坊更不必说,秦老匠带着徒弟们在磐石城周边筑起了三座卫星城,城墙上的箭楼与瓮城设计,皆是借鉴了大周的筑城典籍,却又融入了草原易守难攻的特点。
“这是军械坊新造的‘连弩车’,一次能射出十支弩箭,射程百丈,力道能穿透铁甲。”军械坊的头领推着一辆黄铜打造的器械上前,脸上满是自豪。这连弩车正是根据《考工记》中的记载改良而成,比李砚最初设想的威力还要大。
李砚试了试机关,只见十支弩箭呼啸而出,瞬间钉在百步外的木靶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他满意地点头:“量产,给每个卫所都配十辆。”
这种对百工的重视,让工匠们干劲十足。他们不再是中原那种“贱业者”,而是神鹰部的“国之利器”,不仅能获得丰厚的赏赐,还能将技艺传给子孙,甚至有机会被封为“技士”,与千户平起平坐。
“匠人有奔头,技艺才能传下去。”李砚对秦老匠说,“等这批连弩车造好,就把改良的图纸抄录百份,送到各部落的作坊,让他们也学着造。”
他要的不是少数人的技艺垄断,而是整个神鹰部的技术革新。只有当每个部落都能造农具、锻兵器,草原才能真正摆脱对中原的依赖。
与百工营的热火朝天相比,丝绸之路的管理则显得“轻松”许多。
自从彻底掌控商道后,李砚只定下了三条规矩:凡经过神鹰部疆域的商队,需在驿站登记货物清单;缴纳三成货物作为保护费,可选择用丝绸、茶叶、铁器等硬通货抵扣;若遇劫掠,神鹰部负责追回货物,代价是加缴一成费用。
这三条规矩简单直接,却比中原王朝的苛捐杂税公平得多。商人们一算账,即便缴了三成,剩下的利润也比走其他商道高,加上神鹰部的骑兵确实能打——上个月有股马匪劫掠了波斯商队,李砚直接派轻骑兵追了三天三夜,将马匪连根拔起,还把货物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商队便如潮水般涌来。
“大可汗,这个月的商税清单。”负责丝路事务的次相递上账本,上面记录着丝绸三千匹、茶叶五千斤、铁器百车、宝石一箱……光是这些货物折算成牛羊,就够神鹰部全军吃半年。
李砚翻了几页便放下,目光落在清单末尾的“玻璃匠人三名”上。玻璃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只有西域的大食国能少量烧制,没想到竟有匠人愿意来投。
“把这三名匠人分到陶瓷坊,让他们试着烧制透明玻璃。”李砚下令,“若是能成,赏牛羊千头,封地千户。”
次相领命而去,心中暗叹大可汗的魄力——为了几个匠人便许以千户之赏,换作中原的皇帝,是万万不会如此的。
其实在李砚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他知道玻璃的价值,既能制作望远镜观察敌情,又能造器皿提升生活品质,甚至能用来装饰宫殿彰显威仪,其价值远非千户封地能比。
随着商道的繁荣,磐石城成了草原与西域、中原的交汇中心。城里不仅有草原的毡房、中原的瓦房,还有西域的尖顶屋;市集上能听到蒙古语、中原官话、波斯语,甚至还有几句生硬的大秦话;摊位上摆着草原的肉干、中原的瓷器、西域的香料,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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