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靠山村的方向?”李砚的心提了一下,让青云朝着记忆中靠山村的位置飞去。
视野里出现了熟悉的河流,河面早已冰封,像一条白色的带子。河流旁的村庄废墟越来越清晰——正是靠山村。
村子比他离开时更加破败。原本就简陋的土坯房塌了大半,残墙断壁上还能看到烟熏火燎的痕迹,显然经历过焚烧。村口的老槐树被拦腰折断,光秃秃的树干指向天空,像根绝望的手指。雪地上散落着些破旧的衣物、碎裂的陶罐,还有几处发黑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没有炊烟,没有人影,甚至连狗吠声都没有。整个村庄寂静得像座坟墓。
李砚的心里一阵发沉。他知道靠山村的结局大概率不会好,却没想到会是这般景象。张屠户一家、送他盐巴的老两口、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他们是不是都没能躲过这场劫难?
他让青云在村子上空盘旋了一圈,仔细搜寻着生命的迹象。最终,在村东头的一间半塌的土房里,发现了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在撕咬着什么东西,见青云俯冲下来,吓得夹着尾巴逃窜。除此之外,再无活物。
“走吧。”李砚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涩意,让青云转向青平城的方向。
与其沉溺于过去,不如看清现在。
青平城离靠山村约莫三十里地,青云飞了不到两刻钟就到了。城墙比记忆中更加残破,墙砖剥落,露出里面的黄土,几处城垛还塌了缺口,用简陋的木栅栏挡着。城门口站着十几个士兵,穿着单薄的铠甲,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握着长枪,警惕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城门内外有零星的行人走动,大多面黄肌瘦,穿着破烂的棉衣,缩着脖子,步履匆匆。城里的房屋也有不少塌了,幸存的人们在废墟上搭起简陋的窝棚,炊烟稀疏,透着一股萧条的气息。
“看来情况不算太糟。”李砚松了口气。至少青平城还在,还有人活着,说明官府或者守军还在维持秩序。他让青云飞得低些,仔细观察城里的动静。
城中央的衙门口挂着一面残破的旗帜,上面的“周”字依稀可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正指挥着民夫搬运石块,似乎在修补城墙。街道两旁有几个简陋的摊位,摆着些冻硬的窝头和枯干的草药,摊主缩在角落里,眼神麻木地看着行人。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兵从街上疾驰而过,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哒哒”的声响。骑兵们穿着相对厚实的铠甲,腰间佩刀,神情肃穆,看方向像是往北门而去。北门是对着黑风山和边关的方向,看来守军对北边的动静很是警惕。
李砚让青云跟了上去。骑兵队出了北门,沿着官道往北行进,速度很快,显然是有急事。官道两旁的雪地里,能看到不少深浅不一的马蹄印,新旧交叠,显然最近有不少人往北去。
“是去探查胡人的动静吗?”李砚猜测。他让青云升高些,往北眺望。
视野的尽头,是连绵的丘陵,再往北,便是茫茫草原的边缘。此刻,在丘陵与草原交界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些黑色的帐篷,像散落的棋子,数量不少,还能看到往来巡逻的骑兵身影,他们的服饰与大周士兵不同,显然是胡人。
“胡人果然在边境集结了。”李砚的心跳快了些。看帐篷的数量,胡人这次来的兵力怕是不少,青平城的守军怕是压力很大。
他让青云再靠近些。那些胡人帐篷排列得很整齐,显然不是散兵游勇,而是有组织的军队。帐篷外有士兵在操练,呼喝声隐约传来,虽然听不懂内容,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凶悍之气。还有些士兵在宰杀牛羊,炊烟缭绕,显然是在囤积食物,看样子是打算长期驻守。
“看来今年的‘打草谷’不是小打小闹。”李砚皱起眉头。胡人这般集结,怕是不满足于劫掠,说不定真的想南下攻城略地。青平城地势险要,是阻挡胡人南下的第一道屏障,一旦被攻破,后面的平原就无险可守了。
他让青云盘旋观察了片刻,记下胡人的营地分布和兵力情况,然后转身往回飞。回程时,他特意让青云绕到青平城西边的一处山谷——那里是他记忆中官府囤积粮草的地方。
山谷里果然有不少粮仓,不过大多是空的,只剩下几个看守的士兵,缩在角落里烤火。粮仓外的空地上,堆放着些破旧的兵器和铠甲,锈迹斑斑,显然是被淘汰下来的。
“粮草不足……”李砚心里咯噔一下。守军兵力不足,粮草又短缺,怎么抵挡胡人的进攻?
青云的视野里,夕阳开始西斜,给草原和丘陵镀上了一层血色的光晕。李砚让它加快速度,返回黑风山。
当青云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山谷上空时,李砚才缓缓睁开眼睛,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薄汗。共享视野看似轻松,实则极其耗费心神,尤其是长时间维持高空观察,精神一直高度集中,比练一天箭还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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