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被猛地踹开,覃力朋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面沉似水。他看着甲板上的狼藉,又看向凶神恶煞的韦瑛,细眼中怒火燃烧:“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如此无法无天!咱家要上奏皇上,参劾漕运总督纵兵行凶!”
吴绶此时也登上了甲板,不卑不亢地一拱手:“覃公公,卑职等奉令稽查私盐,职责所在,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让我等查验底舱。”
“查验底舱?”覃力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胖脸上满是讥讽,“就凭你们?咱家船上装载的皆是贡品和官用物资,岂是你们这些粗鄙军汉能看的?滚下去!”
韦瑛早就不耐烦了,吼道:“跟他废什么话!搜!”说着,一挥手,带着人就要往船舱下冲。
“站住!”覃力朋猛地踏前一步,虽然肥胖,此刻却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势,“咱家看你们谁敢!咱家伺候皇上、贵妃的时候,你们这群猴崽子还在穿开裆裤呢!无凭无据,擅闯镇守太监座船,形同谋逆!识相的立刻滚蛋,否则,休怪咱家不讲情面!”
他倚仗着自己资深太监的身份,又笃定西厂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态度嚣张至极。
吴绶不再与他争辩,对韦瑛使了个眼色。韦瑛会意,直接带人强行推开拦路的小太监,冲下了底舱。覃力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吴绶的鼻子骂道:“好!好!你们给咱家等着!咱家倒要看看,是哪个杀才给你们的狗胆!”
底舱内,光线昏暗。西厂番役们经验丰富,很快便发现了异常。吴绶敲击着舱壁,听到几处传来空洞的回响。他冷笑一声,下令:“撬开!”
铁钎插入木板缝隙,用力一撬,一大块伪装成舱壁的木板被卸下,露出了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覆盖着油布的盐包。再撬开其他几处,同样是雪白的私盐和贵重的木料。
吴绶抓起一把盐,走到面色已然有些发白的覃力朋面前,将盐粒在他眼前缓缓洒落:“覃公公,这就是您所谓的……贡品和官用物资?”
覃力朋看着那雪白的盐粒,眼皮狂跳,但兀自强撑:“这……这是……是备用的官盐!对,是备用的!”
韦瑛从底舱钻出来,手里还拿着几封书信,冷笑道:“备用官盐?那这些与盐枭往来,商议私运价格、路线的信件,也是备用?”
人赃并获!
覃力朋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但他多年宦海沉浮,心知此刻绝不能认罪。他猛地挺直腰板,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你们是西厂的人!是汪直那个小崽子派你们来的!他这是诬陷!是构陷!咱家要见皇上!咱家要面圣!”
吴绶不再理会他的叫嚣,对韦瑛道:“韦档头,将覃公公‘请’回京城吧。这些脏证,连同船上所有人犯,一并押解回京,交由提督发落!”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运河上恢复了通行,只是那艘原本气焰嚣张的官船,此刻已被西厂番役彻底控制,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悄无声息地调转船头,向着北京方向驶去。覃力朋被单独关在一间狭小的舱室内,听着窗外流水声,脸上最初的惊慌渐渐被一种混合着怨毒和侥幸的复杂神色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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