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衙署深处的一间值房里,马顺正仔细擦拭着他的绣春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今年刚满二十,却已是锦衣卫中的小旗。这个位置,一半是靠他父亲——前锦衣卫千户马彪留下的荫庇,另一半,则是靠他自己拼杀出来的。
“马小旗,指挥使大人传见。”一个校尉在门外通报。
马顺利落地收刀入鞘,整了整身上的飞鱼服。飞鱼服是锦衣卫的荣耀,但他这件已经洗得发白,袖口处还有个不显眼的补丁。马家早已没落,若不是靠着父亲的老关系,他连这个小小的小旗位置都保不住。
锦衣卫衙署的正堂阴森肃穆,墙上挂着刑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指挥使赛哈智端坐堂上,面色凝重。
“马顺参见指挥使大人。”马顺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赛哈智打量着他,目光如鹰:“起来吧。有件案子要交给你办。”
“请大人吩咐。”
“宫里出了桩窃案。”赛哈智从案上拿起一份卷宗,“永寿宫丢失了一对金镶玉如意,是去年暹罗进贡的珍品。皇上虽未过问,但宫中不能有此等宵小之辈。”
马顺心中一动。宫中窃案向来由东厂负责,这次竟交给锦衣卫,其中必有蹊跷。
“本官知道你父亲生前最擅长此类案件。”赛哈智意味深长地说,“给你三天时间,人赃并获。”
“属下领命。”马顺毫不犹豫。
退出正堂,马顺立即调阅了案卷。失窃的永寿宫目前空置,只有几个负责打扫的太监偶尔出入。现场没有破坏痕迹,显然作案者对宫中十分熟悉。
“小旗,这种小案子,何必如此认真?”手下的校尉不解地问。
马顺冷冷看了他一眼:“指挥使亲自交办的案子,没有大小之分。”
他带着两个校尉来到永寿宫。宫殿果然空置多时,积了薄薄一层灰。马顺仔细检查了门窗,又查看了存放如意的紫檀木盒。
“盒子上有轻微的划痕。”马顺指着盒盖边缘,“是用特制的工具撬开的,手法很专业。”
他在殿内踱步,目光如炬。突然,他在墙角停下,弯腰捡起一样东西——一小截断裂的指甲。
“这是...”校尉凑过来看。
“女人的指甲。”马顺将指甲小心收好,“永寿宫空置已久,怎么会有女人的指甲?”
接下来的调查更加扑朔迷离。据记载,永寿宫最后一位居住者是已故的权贵妃,她去世已有两年。期间只有定期打扫的太监进出,并无妃嫔居住。
马顺没有声张,而是暗中调查了近期所有进出过永寿宫的太监。名单上有七人,都是内务府派来的杂役。
“这些人背景都很干净。”校尉回报,“都是入宫多年的老人,没有前科。”
马顺不语,只是细细查看七人的档案。当看到第三个名字时,他目光一凝:“这个叫李进忠的,他妹妹在尚衣监当差?”
“是,他妹妹叫李玉兰,是尚衣监的宫女。”
马顺想起那截断裂的指甲,心中已有计较。
当晚,他带人秘密逮捕了李进忠。审讯在锦衣卫的地牢中进行,这里终年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大人冤枉啊!”李进忠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奴才哪有胆子偷宫里的东西!”
马顺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绣春刀:“本月十五,你当值时,可曾离开过永寿宫?”
“没...没有...”
“哦?”马顺抬眼,目光如刀,“尚衣监的宫女李玉兰,那天可曾去找过你?”
李进忠脸色骤变:“大人,这...这...”
“锦衣卫查案,从不冤枉好人。”马顺起身,踱步到他面前,“但你若是不说实话...”他手中的绣春刀突然出鞘,刀尖轻轻点在李进忠的咽喉上。
冰冷的刀锋让李进忠浑身一颤:“奴才说!奴才都说!那日玉兰确实来找过我,她说...她说只是想看看娘娘生前住过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看中了那对如意,说...说反正永寿宫也没人住,拿走也不会有人发现...”李进忠痛哭流涕,“奴才是被她蛊惑了啊大人!”
马顺收刀入鞘:“如意现在在何处?”
“在...在玉兰那里,她说要找个机会送出宫去...”
马顺立即派人前往尚衣监,果然在李玉兰的住处搜出了那对金镶玉如意。人赃并获,案件似乎可以了结了。
但马顺总觉得哪里不对。一对价值连城的玉如意,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宫女盗走?而且李进忠招供得太快了,快得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继续审。”马顺对手下吩咐,“用刑。”
校尉面面相觑:“小旗,人赃俱获,何必...”
“用刑!”马顺斩钉截铁。
地牢里很快传来李进忠的惨叫声。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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