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尘土飞扬的官道,在午后的烈日下显得格外寂静。一辆装饰朴素却透着几分大气的马车,在几名骑士的护卫下,不疾不徐地向前行进。
马车前方,四男一女共五骑并行。为首者是一名年约四旬、面容儒雅却难掩愁容的中年男子,他身着便服,腰杆挺直,依稀可见行伍气度。旁边一名相貌俊朗、眼神灵动的青年正低声劝慰。另一侧,则是一位身着红色劲装、身姿矫健、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子。此外还有两名青年,一人气质沉稳,另一人则相貌略显粗陋,眼神飘忽。
“唉……”
中年男子长长叹息一声,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充满了愤懑与无奈。
“想不到当今圣上竟如此……唉!那宇文化及老贼构陷于我,种种证据漏洞百出,陛下他却偏听偏信,听之任之,直接将我贬至太原!真是……真是气煞老夫也!”
那俊朗青年闻言,沉稳地劝解道:“父亲不必过于烦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宇文化及倒行逆施,专权跋扈,将来必遭天谴。况且,太原乃是我李氏根基之地,族人多在,民心依附。我们回了太原,犹如龙归大海,他宇文化及的手再长,想要谋害我们,也绝非易事。”
那唯一的女子,也接口道:“世民说得是。爹,洛阳朝堂看似繁华,实则步步惊心,凶险异常。杨广猜忌心日重,宇文家又视我们为眼中钉,留在那里,整日提心吊胆,反不如回到太原安稳。此次贬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中年男子听着儿女的劝慰,神色稍霁,但依旧意难平,叹道:“秀宁,世民,你们说的道理,为父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只是为父自问为官以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一心为国,从未有过二心。如今却遭此无妄之灾,被小人构陷,狼狈离京,这心中……实在是憋屈,不甘啊!”
他重重一拳捶在鞍桥上,显是郁结难舒。
就在这时,那相貌粗陋、神色倨傲的青年忽然指着前方叫道:“咦?你们看前面那人!好生奇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官道上,一人一骑,正晃晃悠悠地前行。那人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黑马,体格雄健,皮毛油亮。
马上之人,一手倒提着一柄造型夸张、分量显然极重的青龙大刀,另一只手则抱着一个硕大的酒坛,正仰头“咕咚咕咚”地狂饮。他身形随着马匹的走动而微微摇晃,脸色酡红,时不时还打上一个响亮的酒嗝,俨然一副烂醉如泥、随时可能坠马的模样。
“好生奇怪的人。”
女子一双清澈的美眸中充满了疑惑。
“喝得如此酩酊大醉,还敢独自一人行走在这荒僻的官道之上,难道他不知道这世道凶险,盗匪横行吗?”
俊郎青年目光锐利,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赞叹之色:“大姐,你看他坐下马匹,乃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手中那柄大刀,看其形制与大小,分量绝不低于百斤!再看此人,虽看似醉态可掬,但眉宇间自有一般凛然不屈的英雄气概,坐于马上,重心依旧沉稳。想来必是身怀绝技、艺高人胆大之辈,故而无所畏惧。”
丑陋青年闻言,却嗤之以鼻,满脸不屑地哼道:“哼!二哥你未免太高看他了!不过是个无知匹夫,在此装腔作势,故弄玄虚罢了!如此行径,与找死何异?若此时有强人埋伏,他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沉稳青年听了脸色一沉,呵斥道:“元吉!住口!不可如此无礼妄言!”
随即,他转向那醉酒汉子,在马上拱了拱手,扬声道:“这位兄台请了!舍弟年幼无知,口不择言,若有冲撞之处,还望兄台海涵,切勿与他一般见识。”
那醉酒汉子闻言,缓缓转过头,冷冷地瞥了丑陋男子一眼。那眼神看似迷离,深处却仿佛有刀锋掠过,让对方没来由地心中一寒。
只听那汉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再敢胡言乱语,扰我酒兴,我便砍了他。”
说完,不再理会,又自顾自地抱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口。此人,自然便是觉得路途无聊,借酒打发时间的赵信。
丑陋青年被当众如此威胁,脸上顿时挂不住,尤其还是在父亲和姐妹面前,他涨红了脸,兀自嘴硬道:“我……我说的有错吗?一个醉鬼独行官道,本就是找死行为,万一……”
他话未说完,赵信猛地转过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锁定在他身上!一股如同尸山血海般凝练、惨烈霸道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将五人尽数笼罩!
刹那间,五人只觉得呼吸一窒,周身血液仿佛都要冻结,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他们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看到了白骨盈野!丑陋青年更是首当其冲,被那杀气一冲,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好……好浓烈的杀气!”
中年男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曾在靠山王杨林和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身上感受过类似的沙场悍将的杀气,但与此人相比,杨林和宇文成都的杀气,竟显得……逊色了不止一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