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闻此言,脸色微微一变,紧接着便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空旷的偏殿内回荡,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侍立一旁的太监见状,赶忙递上参汤。陆砚昭在叩首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汤面上漂浮着的合欢花瓣,心中猛地一紧,这与三日前太子参汤中所下的毒物完全一致。“陛下龙体为重。” 陆砚昭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与忧虑。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接着从案下取出一个锦盒,缓缓说道:“打开看看。” 锦盒内铺着明黄绸缎,那绸缎的光泽如同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又在此时显得有些黯淡。一枚边缘磨损的洪武通宝静静地躺在其中,钱背用针尖刻着极小的 “瑾” 字。“第四具尸体攥着这个。” 皇帝的指腹轻轻碾过钱孔处的蓝绸,神情愈发凝重,仿佛这枚铜钱承载着无数的秘密与危险,“南都宝源局的老匠人说,这钱是周明远当年私铸的。”
陆砚昭双手接过铜钱,仔细端详,发现钱孔周围的绸料织着司礼监特有的云纹暗花,这一发现让他隐隐感觉到,这起案件背后似乎牵扯着更为复杂的势力与阴谋。就如同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暗流,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偏殿的自鸣钟突然毫无预兆地停止摆动,那戛然而止的声音仿佛是时间的暂停键,让整个空间都瞬间凝固。钟摆上的莲纹装饰脱落,露出里面藏着的半片莲瓣。皇帝微微一怔,而后指着钟座暗格,缓缓说道:“先帝临终前曾言,若京畿出现莲印凶案,便取此物。” 陆砚昭伸手取出一个牛皮袋,里面装着一枚锈迹斑斑的莲花烙铁,烙铁手柄上刻着 “徐安” 二字。春桃曾在密报中提及,此人正是周明远的义子。
“顺天府尹已查了三日,至今毫无进展。” 皇帝的眉头紧紧皱起,如同两座紧锁的山峰,眼中透露出一丝愤怒与无奈。他将烙铁重重地拍在案上,震得朱砂瓶倾倒,在奏疏上洇出一朵如血般的莲花印记,仿佛是这桩惨案的又一惨烈见证。“朕给你十日时间,务必将这案子查得水落石出。这不仅关乎百姓的安危,更关乎我大明江山的稳定,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说罢,他从龙椅下拖出一个铁箱,箱盖打开,扬起一阵灰尘,仿佛是历史的尘埃被重新唤起。里面码放着周明远案的旧卷宗,最上面的供词写着:“义子徐安,善制莲形烙铁,现居南都守备府”。
陆砚昭翻开卷宗,泛黄的宣纸上画着徐安的画像,其左眉上方有道烫伤疤痕格外醒目,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罪恶烙印。“先帝密档里提到,徐安惯用莲花烙铁惩戒叛徒。” 陆砚昭指着供词中 “烙铁直径三寸” 的记载,与密报中的烙印尺寸完全吻合,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黑暗中隐藏的巨兽正缓缓睁开它的双眼,“如今凶案连发,又出现南都钱币,恐怕......”
“恐怕南都的莲灯案与京畿凶案是同一伙人所为。” 皇帝接过话头,从袖中掏出张皇后昨夜送来的密折,那密折仿佛是揭开谜团的又一把钥匙,却又似乎隐藏着更多的未知。“坤宁宫的莲纹妆奁里,藏着周明远当年的账本,其中一页记着‘瑾字令,莲开七窍’。” 陆砚昭心中一凛,这与废窑厂木匣里的字迹如出一辙,看来这背后隐藏的阴谋远比想象中更为庞大和复杂,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一切真相。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内侍急切的禀报声:“陛下,顺天府尹求见,说北城废窑厂又发现一具尸体!” 皇帝猛地站起身来,龙袍一挥,扫落案上的莲瓣,那莲瓣如同失去生机的生命,纷纷飘落。皇帝神色严峻地看向陆砚昭:“陆卿家,朕命你即刻接管顺天府刑狱,凡阻挠办案者,可用蟠龙令牌先斩后奏。这是朕赋予你的权力,也是你的责任。” 他将蟠龙令牌重重地拍在陆砚昭掌心,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与期望一同传递给陆砚昭,“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在十日之内,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
陆砚昭叩首领命,起身退出殿外。在他转身的瞬间,余光瞥见御案缝隙里卡着半片莲瓣,瓣尖的磷光在阳光下闪烁不定,仿佛在诉说着这起案件背后隐藏的无尽秘密。走出文华殿时,他紧紧握住掌心的令牌,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密报房里未燃尽的莲灯油 —— 当第四朵莲花在北城废窑厂绽放时,这场由莲花烙印引发的诡案,恐怕仅仅只是南都那场更大阴谋的序章而已。而他,陆砚昭,将肩负起揭开真相,守护大明江山的重任。
弘治十一年(1498 年)?冬(十一月二十二日)?申时?影阁演武厅
演武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中央的木板上,五具尸体的素描图已用红线巧妙连成完整的莲花形状,花心直指钟鼓楼,仿佛在冥冥之中指向某个未知的终点,又仿佛是恶魔发出的挑衅信号。陆砚昭面色冷峻,宛如一座冰山,眼神如炬,透着坚定与决然。他用匕首尖挑起最新的验尸格,上面用朱笔醒目地圈着:“死者舌根被剜去,口中塞着莲瓣”,这残忍至极的作案手法,让在场众人皆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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