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璃端坐在紫檀屏风前的坐榻上,帐中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明明灭灭,如同她此刻晦暗难明的心绪。
陈书意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倾城绝艳的皇后娘娘;
忽然从发间拔下凤钗就往自己的脖颈刺去
电光火石间,她的手腕被一股巧劲猛地扣住,随即一麻,金钗一声落在厚厚的绒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陈书意声音冰冷,眼底却已是一片死灰。
慕卿璃依旧端坐,只轻轻竖起食指抵在唇间,眸光沉静如水。
就在这寂静之中,帐外忽然传来婉嫔娇柔的嗓音:
皇后娘娘,嫔妾有要事求见!
帐内二人皆屏息凝神。
见无人应答,外头静了一瞬,又响起婉嫔拔高的声调:
皇后娘娘,小瑄儿听闻您今日受惊,特意让嫔妾带了上好的金疮药来。嫔妾这就进来了......
慕卿璃纹丝不动,连眼睫都未曾颤动分毫。
果然,片刻后耶律宏低沉的声音响起:本王早说了,这里无人。
脚步声渐渐远去,宁昭的声音适时从帐外传来,低沉而平稳:
娘娘,人已走远。
烛火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
慕卿璃微微颔首,帐内侍立的宫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去。
她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清越中隐含威仪:
本宫是该称你安嫔,还是该唤你一声……北夷三皇子妃?
她稍作停顿,凤眸微垂;
抑或是——大昭太子遗孤,秦书影?
陈书意浑身剧震,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臣妾...不知娘娘在说什么。
慕卿璃不疾不徐地起身,亲自执起紫砂壶,为二人各斟一盏清茶。
氤氲茶香中,她缓步在帐中踱步,裙裾曳地,步步生莲。
永和十七年冬,大昭宫变。太子妃陈氏怀胎七月,在护国公府旧部护送下隐匿民间。次年春,诞下一女,取名书影。
她语气平缓,这个孩子,自幼习文韬武略,通晓经史子集,更被教导要光复故国,承继大统。
她忽然驻足,转身凝视着陈书意苍白的脸,语气转为怜惜:
只可惜,这十几年来,你背负着太多人的期望,却从未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直到...遇见耶律宏。
你以为他是你的知音,是你的倚仗。
慕卿璃的声音渐沉,却不知,在他眼中,你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用来混淆东璃皇室血脉,兵不血刃窃取江山的棋子。
帐内烛火轻轻跳动,映照着陈书意逐渐失去血色的面容。
秦书影闻言身形剧颤,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连指节都泛出青白。
她强撑着最后的尊严,声音却已支离破碎:
不...你休要胡言!王爷他...他倾尽全力助我复国,岂容你如此污蔑...
慕卿璃不置可否,只执起茶盏轻抿一口,氤氲水汽朦胧了她眼底的锋芒。
她将茶盏轻轻搁下,瓷底与檀木相触发出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帐中格外清晰。
复国?
她忽然轻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试问一个北夷皇子,为何要助前朝遗孤复国?他千方百计将你送入东璃后宫,待窃取这万里江山后,难道真要拱手相让?
她倾身向前,目光如淬寒冰:
若他真对你情深似海,怎会甘心将心爱之人送与他人为妃?若陛下当真要你侍寝,你以为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能瞒得过九五之尊?
秦书影踉跄后退,扶住案几才勉强站稳。
慕卿璃缓缓起身,玉指轻抚过屏风上展翅的金凤:
你可知,你们私会的如意楼...
她倏然转身,凤眸如电:
本就是本宫的私产。那楼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是我的耳目。
只怕还有很多关于耶律宏的故事,都是本宫知晓,你却并不知情的……
她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
秦书影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锦凳上。
原来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谋划,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戏码。
秦书影尚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慕卿璃清冷的声音已再度响起:
“若耶律宏当真视你为挚爱,又怎么会将那样一个丧服新寡的女子待在身边……
据本宫所知,他在北夷王府中,有名分的妻妾便不下十人,更遑论那些未上册的侍婢……”
陈书意浑身一颤,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从锦凳上软软滑落,重重跌坐在厚厚的绒毯之上。
细密的绒毛如云絮般簇拥着她不住发抖的身子,她却只觉得寒意刺骨。
慕卿璃静静凝视着她,缓缓俯身,绣着金凤的裙裾在毯面上铺展如绽放的墨色牡丹。
她并未立即言语,只是那般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目光却似能穿透人心。
眼见那道身影逼近,陈书意慌乱地向后挪动,指尖深深陷入绒毯的经纬之中。
不...你休要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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