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出声，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指腹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原来朕的卿卿，这般经不起撩拨……”
“陛下！”
慕卿璃轻呼，立刻听懂了他话中的深意。
困意霎时消散大半，绯色从耳根一路蔓延至双颊。
这般紧密相贴的姿势，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灼人温度，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红绡帐内的缠绵。
身子倏地一软，险些滑落在他怀中。
萧凛的手臂适时收紧，将她牢牢圈在胸前，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慕卿璃此刻困得连指尖都懒得动弹，实在分不出心神应付这个不知餍足的男人。
她深知萧凛素来吃软不吃硬，只得强撑起最后一丝清明，纤纤玉臂柔柔环上他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贴在他胸前，声音又软又糯：
“陛下……卿卿真的受不住了……”
羽睫轻颤，眼尾泛着娇慵的红晕，“让臣妾歇息片刻可好？”
见她这般娇怯怯讨饶的模样，萧凛心头一软。
昨夜确实是他孟浪了，此刻见这小娇娇连睁眼都费力，不由生出几分怜惜。
他在那微肿的唇瓣上轻轻一吻，终是小心地将人安置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
转身又从食盒中取出各色早点，林林总数十余样，顷刻间摆满了紫檀雕花小几。
“朕知你嫌御膳房的膳食油腻，特意让人去如意楼订的。”
他执起玉箸，夹了块胭脂水晶白玉虾饺递到她唇边：
“多少用些在睡，免得路上腹饥。”
慕卿璃本困得毫无食欲，何况如意楼本就是她暗中经营的产业。
那里每道新菜皆要经她亲自品鉴方可推出，于她而言，这些外人趋之若鹜的珍馐，实在算不得新鲜。
但望着萧凛眼底的期待，她终究就着他的手轻咬一口，唇角漾开浅浅梨涡：
“陛下费心了……”
话音未落，已倚着引枕昏昏睡去。
萧凛轻叹一声，为她掖好狐裘，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久久未移。
慕卿璃在颠簸的马车里本难安眠，奈何实在困倦，再睁眼时竟已未时过半。
朦胧间对上萧凛含笑的眼眸，听他低声打趣：
朕的小懒猫总算睡醒了？
她眨了眨水汽氤氲的鹿眼，尚带着三分迷离，对他的调侃只作未闻。
恰此时福禄轻掀门帘禀报：
陛下，距围场尚有半个时辰。照例最后这段路风景最佳，您看是换乘快马，还是继续乘车？
一缕寒风卷入车厢，慕卿璃顿时清醒大半。
透过晃动的帘隙，望见外面玉树琼枝的雪原林海，她眸中瞬间漾开潋滟光彩，纤指轻轻拽住萧凛的袖缘：
陛下，我们骑马可好？在车里闷整日了。
萧凛垂眸凝视她期待的神情，自然颔首应允。
他倒不知这娇气包竟会骑马；
在他印象里，这般金枝玉叶的贵女出门必定香车宝马，此刻见她主动请缨，倒生出几分考较她骑术的心思。
萧凛亲自为慕卿璃选了一匹温顺的枣红马，却见她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娴熟得令他惊讶。
“陛下可别小瞧人。”
慕卿璃嫣然一笑，鹿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她轻夹马腹，枣红骏马便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
雪白斗篷在风中猎猎飞扬，与枣红马鬃交织成一卷流动的画卷。
在皑皑白雪映衬下，那一人一马宛若跃动的火焰，又似雪原上骤然迸发的明珠，所过之处溅起细碎琼瑶，连呼啸的北风都甘愿为她让路。
萧凛朗声大笑，纵马追了上去。
两骑并辔而行，在雪原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蹄印。
寒风拂面，却吹不散二人眉梢眼角的畅快。
萧凛不时侧首望向身侧的女子。
凛冽寒风将她双颊染上胭脂般的绯红，那双总是含情潋滟的杏眸此刻亮如寒星，眉眼间尽是鲜活的英气，与平日娇柔模样判若两人。
他原以为相伴这些时日，早已将她悉数看尽。
不曾想仅这一日之内，这娇人儿就屡屡给他惊喜。
卿卿何时习得这般精湛的骑术？
他催马贴近，伸手为她拂去鬓间落雪，指尖在她发梢流连。
慕卿璃转眸望来，长睫沾着细碎冰晶，在夕阳下闪着狡黠的光：
臣妾自幼志在四方，马术不过是必备之技罢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扬鞭策马，枣红骏马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雪白斗篷在风中绽成一朵浮云，倏忽间已冲出数丈。
萧凛骤然想起大婚那夜，红烛映照下她曾说过向往海阔天空，不愿困于四方宫墙。
望着那道渐远的倩影，他心头泛起细密的疼惜，终究是他折断了她的羽翼。
但总有一日，他要让四海归一，将这万里河山都捧到她面前，作她恣意翱翔的天地。
当即敛起思绪，纵马追去。
玄色大氅在雪地上掠起疾风，两行蹄印在暮色中蜿蜒交织，仿佛要将这片刻的自由永远镌刻在苍茫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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