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晨光透过雕花长窗,为慕卿璃周身镀上一层淡金。
她端坐于凤座之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跪在殿中的南无双,那份摊开的国书;
数月前初识,她们各怀目的,彼此试探。
然而时光流转,南无双的率真与坦诚,却也赢得了慕卿璃的一份认可;
此刻面对南无双的跪求,她心中泛起的是真切的心疼与权衡。
“无双,起来说话。”
慕卿璃示意盈夏将她扶起来。
她看着南无双通红的眼眶,心知她昨夜必定备受煎熬。
南无双依言坐下,声音哽咽:
“皇后娘娘,无双心意已决。恳请您准我领兵回国,解我南岭燃眉之急。”
慕卿璃轻轻叹息,那声叹息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你可知,一旦踏上这条路,‘贤妃’之名便成过往。从此天高海阔,亦或刀山火海,你都将独自面对。”
她稍作停顿,语气转为更深切的忧虑:
“况且,即便你凭借东璃兵力驱逐外敌,南岭国内盘根错节的势力,你的那些皇叔、宗亲,又岂会轻易俯首于你?无双,前路绝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番话并非皇后的训诫,而是慕卿璃的肺腑之言。
她将可能的艰险一一剖明,是希望南无双能看清全局。
南无双迎上她的目光,眼中虽有泪光,却清澈而决绝:
“慕姐姐,这些我都想过。但南岭是我的家国,是我的责任。若东璃愿借兵十万,助我平定内外之乱……”
她再次跪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待我南无双登基之日,南岭愿永世奉东璃为宗主,岁岁来朝,绝不背弃!”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香炉青烟袅袅升起。
慕卿璃听闻这话,眼波流转。
将南岭纳为属国,于东璃而言,确实是经略南疆、贯通商路的关键一步。
这本就是她力主出兵背后,更深一层的盘算。
只是她未曾料到,不等她暗中引导,南无双竟主动将此言明,将这至关重要的筹码双手奉上。
这份远超寻常女子的果决与眼界,令慕卿璃在惊讶之余,心底不禁生出几分激赏。
然而,欣赏归欣赏,看着她孤注一掷的模样,慕卿璃心尖儿上漫开的,更多是真切的心疼。
她敛去眸中精光,神色转为柔和,甚至带着一丝责备,伸手欲将南无双再次扶起:
“无双,你此言何意?你我姐妹相称,我岂能在你危难之际行此趁火打劫之事?
莫说我绝不答应,便是陛下知晓,也断不会允准东璃占此不义之名。”
南无双却执意跪地不起,仰起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清亮坚定:
“慕姐姐,正因您心怀天下,目光高远,无双才敢直言。我想争那帝位,非为权柄荣华,只求南岭百姓能得一安身立命之所。
可南岭内里积弊已深,单凭无双一人,纵使勉强登位,恐也难给百姓太平盛世……
若得东璃庇护,与东璃唇齿相依,才是南岭真正的福祉。
慕姐姐,这并非胁迫,而是无双肺腑之请,万望姐姐体察,并在陛下面前,为南岭百姓进言!”
这一番话,说得恳切又通透,将家国大义置于个人得失之上;
让慕卿璃再也无法仅以姐妹私情相对。
她沉默片刻,终是郑重地托住南无双的手臂,力道沉稳地将她扶起。
“好,你的心意,姐姐明白了。”
慕卿璃的声音恢复了平素的冷静;
“事关国策,非我一人可决。但我答应你,必当竭尽全力,为你、也为南岭百姓,在陛下面前争取一个最好的局面。你且先回去,静候我的消息。”
听到这掷地有声的承诺,南无双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她深知慕卿璃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此言既出,此事便已成了大半。
她深深一拜,所有感激与信任,尽在不言之中。
未央宫内,沉香未尽,南无双离去时带起的微风轻轻拂动珠帘。
萧凛从屏风后缓步走出,玄色龙纹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
他在慕卿璃身侧坐下,自然地执起她微凉的指尖。
“卿卿当真要助她?”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探究。
慕卿璃顺势倚进他怀中,青丝如瀑散落在他臂弯:
“陛下不也觉得,这是一步好棋么?”
她抬眼望他,眸中光华流转,既有女子的柔媚,亦有谋士的锐利:
“南岭地理位置关键,若能以属国之名纳入东璃版图,陛下的宏图伟业便又进一步。况且……”
她话音微顿,指尖轻轻划过他衣襟上的龙纹:
“无双妹妹有句话说得对,我们出手相助,为的不仅是疆土,更是让南岭百姓免于战火荼毒。这与陛下一直以来追求的理解,不正是不谋而合么?”
萧凛凝视着怀中人,胸腔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激荡填满。
他的卿卿,总能将朝堂谋略与天下苍生融为一体,既懂他霸业雄心,又怀揣悲天悯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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