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欣背脊窜起一股寒意,瞬间清醒。
玉霞说得对,她别无选择!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她的性命与前程!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绝取代:
“好!我听姐姐安排!”
于是,便有了阳欢阁外那随风飘舞的剪纸,引起了小瑄儿的好奇心。
更有了在奶嬷嬷被支开去寻红纸的短暂空隙里,杜锦欣看似无意、实则句句诛心的诱导:
“瑄儿想母妃了?唉……可惜啊,你母妃现在被关在那边黑漆漆的屋子里,谁也见不到……”
“真想见?姐姐倒是知道一个……很秘密的小路……”
“不过……要很小心很小心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哦……”
一个思念母亲至深、又被新奇冒险诱惑的三岁孩童,如何抵挡得住这样的蛊惑?
小瑄儿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了避开耳目,杜锦欣抱着小瑄儿,熟门熟路地绕到了漪澜殿那处荒僻破败的后门。
就在临近那处特意清理出的狗洞时,她脚下“恰好”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
千钧一发之际,她“本能”地护住小瑄儿,而自己则“收势不及”,惊呼着跌入了那半塌的枯井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如同精心排练过一般。
当萧凛带着一身凛冽寒意赶到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柔弱女子为救皇孙不惜自身”的“感人”一幕。
至少,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是如此。
可惜,萧凛一个即将继承大统的储君,又岂是寻常人的心性。
他骨子里流淌的,是帝王家淬炼出的冷酷理智与洞悉人心的毒辣。
他有限的温情全部给了他认定的卿卿和血脉相连的瑄儿。
此刻,看着枯井中狼狈不堪、媚态横生的杜锦欣,萧凛心中没有丝毫怜惜,只有翻腾的怒火与冰冷的厌恶。
杜锦欣深知已无退路,只能将这场戏唱到底!
她强忍着药力带来的阵阵燥热和眩晕,以及萧凛目光带来的刺骨寒意,坐在冰冷的枯井中,柔弱无骨地微微侧身,仿佛羞怯地想要遮掩裸露的香肩。
然而这一动,本就破损的衣襟又被牵扯,胸前的风光几乎呼之欲出。
她刻意扬起纤细脆弱的脖颈,如同引颈就戮的天鹅,将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下,这是她听闻最能激起男子保护欲的姿态。
“殿……殿下……”
她的声音带着剧烈喘息后的微颤,夹杂着压抑的哽咽和一丝被药力催化的、不自觉的暗哑媚意。
“小女……小女只是心疼瑄儿思念母妃,心有不忍……绝无半分坏心……原想着……带瑄儿悄悄看一眼便好……谁知……谁知竟如此笨拙,连累瑄儿受惊,自己……自己也……求殿下……责罚……”
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浸透了委屈与自责。
这般姿态,这般嗓音,这般欲遮还休的风情,换作旁人,只怕早已心旌摇曳,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
然而,落在萧凛那双阅尽人心、深若寒潭的眸子里,却只觉无比刺眼,甚至……生出一股强烈的、令人作呕的滑稽感!
这张与卿卿相似的脸上,流出的不合时宜的媚态……在他眼中,活脱脱就是一场粗劣的、东施效颦的闹剧!
他非但没有半分怜惜,那周身散发的寒意,反而更加凛冽刺骨。
杜锦欣那刻意揉捏的哀婉话音尚未落尽,小瑄儿带着哽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孩童特有的执拗与维护:
“父王!不要怪杜姐姐!”
他紧紧揪着萧凛的衣襟,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
“是瑄儿……瑄儿想偷偷看看母妃……是瑄儿求杜姐姐带瑄儿来的!父王要罚……就罚瑄儿好了!”
那小小身躯里迸发出的勇气,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倔强。
萧凛心头五味杂陈,正欲开口,一道裹挟着雷霆之怒的声音,在这荒凉的后院中响起。
“责罚一个孩子作甚?”
“一个做父皇的,连自己孩儿的安危都护不周全,本宫看,要责罚,该先责己之过!”
这声音如同定身咒,在场众人,包括抱着瑄儿的萧凛,瞬间呼啦啦跪倒一片,屏息凝神,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来人凤眸含怒,正是当今皇后娘娘!
“皇祖母——!”
小瑄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如同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那强忍的委屈瞬间决堤,带着惊天动地的哭喊扑向皇后。
这一声“皇祖母”,叫得皇后心尖剧颤,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疾步上前,无视跪地的众人,一把将扑来的小孙儿紧紧搂入怀中,手掌不住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声音都变了调:
“瑄儿!心肝儿!吓死皇祖母了!不怕不怕,皇祖母来了……”
而紧跟在皇后凤辇之后的,赫然是脸色微白、步履略显虚浮的慕卿璃。
她肩头还裹着药纱,显然伤处未愈。
皇后亲临东宫寻人,她身为如今东宫实质上的掌事侧妃,纵有千般不适,也必须强撑着前来,这是本分,更是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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