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侧妃那桩沸沸扬扬的魅惑宫闱艳闻,随着太子妃宋昭华的轰然被废,终于涟漪渐散,表面重归平静。
然而,这平静不过昙花一现。
太子妃被废黜后怀了身孕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野火,不胫而走。
瞬间点燃了沉寂已久的街头巷尾,再次成为市井小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原本,一个废妃有孕,并不稀奇,更不可能激起什么浪花。
其所以能再度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根源在于一道不知何时、从何人嘴里悄然流出的石破天惊之语:
“听说了吗?端午那夜,与那萧煜在一处纠缠不清的……根本就是太子妃本人!”
此言一出,四座皆寂,旋即哗然!
众人如醍醐灌顶——难怪!
难怪此前那侧妃惑乱宫闱、引得兄弟阋墙的流言能传得如此有板有眼,细节历历,如同亲见!
原来,那不过是一层薄纱,真正掩在后面的,竟是废太子妃那一段不可言说的私情!
侧妃,竟是替那真正的不贞之人,受了这泼天的污水!
议论声尚未平息,又一道阴风适时吹起,更添诡谲:
“说来也是奇了,那废妃在东宫三年,椒房独宠,身下那一个小皇孙之后,却始终不再见子息。
偏偏……偏偏与那萧煜春风一度之后,竟就暗结珠胎?
更奇的是,太医院诊脉,言之凿凿,道是‘男胎’……”
话音未落,早有那好事之徒,眼中闪烁着窥秘的兴奋,压低了嗓子,语焉不详地接道:
“啧……莫不是……太子殿下……嗯?
否则,堂堂东宫储君,后院何以凋敝若此?
听闻当初迎娶侧妃,东宫送去的贺仪里头,就有……咳,那……呢……”
点到即止,余音袅袅。
涉及天家血脉与储君颜面,众人心头雪亮,再不敢明面上添油加醋。
然而,这揣测与流言,却比先前“侧妃惑主、兄弟阋墙”的戏码,更如野火般舔舐着京城的街巷角落,隐秘而炽烈地在每一处交头接耳中传递、发酵,成为人心深处更隐秘也更刺痒的谈资。
只是,再无人敢将其形诸笔墨,写成那供人消遣的话本子了——这潭水,太深,也太浊。
四方馆深处,南无双所居的精舍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的沉闷。
雕花窗棂半开,泄进几缕午后微温的光,映照着室内精致的陈设,却也照得空气中浮尘清晰可见,无声诉说着主人被困的焦躁。
窗外庭院里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衬得屋内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南无双斜倚在锦绣堆叠的床榻上,听着贴身丫鬟绘声绘色地复述着宫外最新的传闻,一双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真想不到……”
她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身下的锦被。
“当初本公主不过想为难那慕卿璃,如今倒好,她竟洗得清白,反将太子殿下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局面,完全不是她想看到的。
此刻,她迫切想知道宫里的反应,皇帝知晓了几分?
太子又是何态度?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她想去探探口风。
然而,目光一转,落在端坐于窗下矮几旁的那个身影上,南无双满腔的念头顿时化作一腔憋闷,堵在心口。
齐毓。
那日宫宴,他将她送回这四方馆后,竟似鸠占鹊巢般也住了下来,更将她困在这方寸之地,寸步难行。
此刻,他正旁若无人地对着面前的一方棋盘,修长的手指拈起黑白玉子,悠然自得地左右互搏。
那清脆的落子声,每一下都敲在南无双紧绷的神经上。
“齐先生!”
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压抑的恼火;
“你已经将无双困在这房中整整三日了!究竟几时才能放我出去?”
齐毓眼皮都未抬一下,指间一枚白子稳稳落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语气平淡无波:“毓并未拦着公主殿下。四方馆的门开着,公主若想出去,自便即可。”
“你——!”
南无双气结,一拳狠狠砸在身下柔软厚实的锦被上。
可那锦被只微微凹陷,旋即恢复原状,连个褶痕都没留下。
她浑身软绵无力,连这点发泄都显得如此徒劳可笑。
“齐先生,”她强压下怒火,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奈的恳求,“你不给我解药,我如何能离开?我现在连下地都费力!”
“药是墨白下的。”
齐毓终于微微侧首,目光淡然地扫过她,指尖又拈起一枚黑子,“公主问毓要解药,怕是问错了人。”
“你们明明就是一伙的!”
南无双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却只能徒劳地瞪着他。
“公主,”齐毓的声音陡然沉下,带着一丝冷意。
“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顿了顿,语气又恢复如常,“当日宫宴,毓已提醒过你,谨言慎行。送你回来时,毓也告诫过,好好歇息,莫要多生事端。偏偏公主你,耐不住性子,总想着要‘偷偷’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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