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华被这目光攫住,心脏狂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惊涛骇浪般的疑惧瞬间将她淹没——莫非……莫非碧湖之事……皇后她……察觉了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心,让她浑身冰凉。
但仅存的理智又在提醒他:不可能!皇后对小皇孙视若性命,若真有实证,此刻凤仪宫早已是雷霆震怒,血流成河,岂会如此平静?
更何况,她重活一世,前世皇后至死都未能勘破那桩隐秘……对!
皇后定然是在试探!是在敲打!
强行压下几乎冲破理智的恐慌,宋昭华脸上的神情反而越发恭顺谦卑,臻首低垂,长睫掩住眸中所有情绪,只留下一个近乎卑微的、受教后幡然醒悟的姿态。
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颤,带着一丝“恍然”的顿悟,仿佛被点醒后的诚心受教:
“母后金玉良言,字字珠玑,如醍醐灌顶!儿媳……儿媳亦是方才知晓侧妃妹妹便是那日救下儿媳与瑄儿的大恩人,一时惊喜交加,险些失了礼数,实在汗颜。”
皇后面上依旧沉静如水,无波无澜,但那双阅尽千帆的凤目,已将太子妃脸上每一丝肌肉的抽动、眼底深处竭力掩饰的惊惶尽收眼底。
她唇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却异常平淡: “一时转不过弯来,情有可原。”
她端起茶盏,轻轻撇着浮沫,姿态雍容,说出的话却如冰针扎心。
“只是这做人啊,最忌讳的便是空口白牙。嘴上说得再是天花乱坠,不如一个实打实的‘做’字来得真切。 太子妃既已知恩,打算如何谢你这救命恩人呢?本宫,倒想听听。”
宋昭华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
她原以为忍下屈辱,顺着皇后附和一番,这个话题便能接过。
万没想到,皇后竟如此步步紧逼。
她脸上勉强维持的谦恭几乎要绷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慌乱:
“……这……侧妃妹妹出身相府,钟鸣鼎食,什么样的稀世奇珍没有见过?儿媳……儿媳那点微薄体己,只怕……只怕入不得妹妹的眼,倒真是……有些拿不出手呢。”
这话说得婉转,实则是想以退为进,试图推脱。
皇后闻言,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似乎深了一分。
她目光温和地落在宋昭华身上,语气甚至带着一丝“体恤”:
“太子妃多虑了。心意到了便是好的,何须拘泥于价值几何?”
她顿了顿,仿佛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
“本宫恍惚记得……太子前些年,不是赐予过你一尊三尺高的石榴石雕琢的玉树盆景么?那物件儿倒是极好。”
“石榴石最是象征多子多福,开枝散叶的吉兆。本宫瞧着,这物件儿送给侧妃做谢礼,再是合宜不过了。”
宋昭华,只觉心中一窒,那尊石榴石玉树,是她生辰时,萧凛亲手所赐!
由整块上乘石榴石雕琢而成,枝叶繁茂,果实累累,在灯下流转着醉人的红晕,是她压箱底的、最珍视的宝物之一。价值不菲!
皇后不仅轻描淡写地让她割肉,更要她将这象征“多子多福”的吉物,亲手送给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慕卿璃!
这哪里是送礼?分明是剜她的心,诛她的念!
还要她以“太子妃关怀东宫子嗣”的名义,将这屈辱吞下!
“东宫如今子嗣单薄,” 皇后仿佛没看见宋昭华瞬间煞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
“你身为太子妃,统领后院之责在肩,将这份‘开枝散叶’的吉兆赠与侧妃,既全了你的谢意,更彰显了你对东宫子嗣的殷切关怀与大度容人之德。甚是妥当。”
宋昭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她后悔今日为何要踏入这凤仪宫。
不仅她期盼已久的万福如意落入了慕卿璃之手,反将视若珍宝的石榴石玉树赔了进去!
更可恨的是,此刻那尊玉树……并不在她宫中库房!
若皇后与太子追问……她简直不敢想!
她死死咬住唇,直至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住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颤抖。
她深深地低下头去,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几个艰涩的音节:
“母后……思虑周全……儿媳……遵命……”
慕卿璃虽尚不明晓那柄“万福如意”在东宫后院的千钧之重,亦不知晓那尊三尺高的石榴石玉树在宋昭华心中的刻骨铭心。
但太子妃那瞬间煞白的脸色、几乎咬碎银牙的隐忍。
以及太子萧凛眉宇间那抹复杂难辨的僵硬,都如同最清晰的注解——
皇后娘娘赐下的,以及帮她从太子妃口袋里“掏”出的,绝非寻常之物。
更令她心头微震的是皇后娘娘这番不动声色的偏袒。
这位高高在上的国母,不仅出手便是珍宝,竟还……亲自下场帮她薅了宋昭华的羊毛?
慕卿璃心底悄然漾开一丝难以置信的暖流,随即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窃喜:
这样的婆婆……能处!必须得好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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