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榻上那抹娇怯的身影,心头那点被她在瑶光殿咬人时的鲜活劲儿激起的涟漪,瞬间被眼前这拒人千里的防备冻成了冰碴。
一股无名火悄然窜起——方才在宋昭华面前时的那撕咬他的小野性,转眼便又缩回壳里,将他视作洪水猛兽?
“过来。”
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沉沉压向她。
慕卿璃下意识地将自己缩得更紧,螓首轻摇,几缕散落的青丝滑过苍白的面颊,更添几分楚楚。
“方才在瑶光殿,胆子倒不小,还敢咬孤。”
萧凛向前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下来,“怎么?孤维护了你,反倒让你更怕了?”
他语带讥诮,试图刺破她这层柔弱的外壳。
“方才……方才也是怕的。”
她垂下眼睫,浓密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裾流苏,声音轻细如蚊蚋。
“只是……殿下那般回护于我,卿璃纵是再怕,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殿下的颜面。”
她将“外人”二字咬得极轻,却清晰无比地将界限划开——太子妃是外人,而维护她的太子,此刻是她唯一的倚仗。
萧凛喉间溢出一声辨不出喜怒的低笑。
好个伶俐的女子!合着方才瑶光殿那一出,是拿他故意气太子妃呢?
偏生被她这委婉又识大体的说辞,包裹得严丝合缝。
“太子妃所言……”
他故意提起话头,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审视着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果然,话音未落,便被慕卿璃急切地截断,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卿璃不信!殿下明鉴!”
她猛地抬头,那双含泪的眸子此刻闪烁着灼灼光芒,是孤注一掷的恳切:
“家父自幼教导卿璃,为人臣子,当以‘忠君爱民’为本!父亲对陛下,从来都是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如今效忠陛下,未来亦必效忠承继大统之君!”
她字字铿锵,目光紧紧锁住萧凛,仿佛要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
“殿下胸怀社稷,心系万民,志在千秋伟业,于家父这般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臣子,唯有倚重、赞赏,又岂会……”
她恰到好处地顿住,眼中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受伤与难以置信,贝齿轻咬下唇,“岂会如太子妃所言那般?那……那不过是深宫妇人短视之语,徒增纷扰,绝不可信!”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
既替慕丞相剖白了赤诚忠心,又将萧凛捧上了明君高位,最后轻飘飘一句“深宫妇人短视”,便将宋昭华的挑拨贬得一文不值。
萧凛是何等人物,怎会听不出其中层层递进的机巧?
然而,被一个如此绝色又聪慧的女子,这般直白地颂扬着功业、表达着臣服,那份被取悦的熨帖感,轻易便盖过了理智的审视。
尤其那湿漉漉的、满是信赖与仰慕的眼神望过来时,饶是他心硬如铁,也难免心旌微荡。
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那深邃眸底悄然漾开的满意之色,却泄露了心绪。
“罢了。”
他声音缓和下来,方才的冷意消散无踪,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存。
“过几日便是端午,孤带你出宫去看龙舟竞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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