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着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掠过阿塔利亚的脚踝。
他睁开眼时,睫毛上还沾着梦的潮气——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浸得发暗,墙根的青苔在阴影里绿得发闷,像他藏在抽屉最底层的那本没写完的日记。
纸页边缘已经泛黄,钢笔字迹在某一页突然中断,墨水晕开成一块模糊的云,像极了此刻他心头沉甸甸的郁气。
他穿着那件洗得泛白的黑色连帽衫,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干净却没什么血色的下颌。
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磨出的毛边,那是无数次蜷缩时指甲掐出的痕迹。
巷口的行人像被按了快进键,皮鞋踩在石板上的“嗒嗒”声、女人挎包的金属链碰撞声、孩子们追逐时的笑声……
所有声响都裹在风里,刮过他的耳朵,却落不进心里。
他靠在斑驳的砖墙上,看着对面面包店的玻璃门被推开:
扎羊角辫的女孩举着可颂蹦跳,母亲笑着帮她擦掉嘴角的奶油;穿西装的男人接过咖啡,匆匆塞进公文包;
卖花的老太太把玫瑰插进竹篮,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在手背上——这些画面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清晰得刺眼,却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想起自己十六岁生日那天,院长递来的怀表在掌心沉甸甸的。
打开表盖时,里面没有任何刻字,只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石头嵌在中央,像一滴凝固的血。
那天他躲在宿舍楼梯间,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蛋糕蜡烛燃烧声,把怀表贴在耳边,听着齿轮单调的转动。
直到凌晨三点,那声音突然停了——和他心里某个角落一起,永远卡在了那个没有蛋糕的夜晚。
风又吹过来,卷起他兜帽边缘的线头。
阿塔利亚下意识地收紧了外套,指尖触到口袋里的旧怀表,金属外壳冰凉,像他每个独自醒来的清晨。
巷口的行人依旧忙碌,没人注意到小巷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连帽衫的少年。
阿塔利亚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像一粒被风吹进巷子的尘埃,连阳光都懒得眷顾。
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指尖只穿过了风——风里有面包的黄油香、咖啡的焦苦味、玫瑰的甜香,唯独没有属于他的味道。
“阿塔利亚?”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阿塔利亚猛地抬头,巷口的光太亮,刺得他眼睛发疼。他想看清是谁,可视线里只有模糊的光斑,像他那些抓不住的回忆。
“阿塔利亚!”
这次的声音带着点急切,还夹着爪子挠床单的窸窣声。
阿塔利亚猛地睁开眼——阳光透过宿舍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一道细细的金线。
多多正蹲在枕头边,用湿软的鼻子蹭他的脸颊,尾巴甩得像个小扇子,爪子下还压着他昨晚没看完的故事书。
他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是湿的。
宿舍里静悄悄的,书桌上的马克杯里还剩半杯冷掉的热可可,杯壁上凝着水珠,像梦里青石板路上的潮气。
阿塔利亚坐起身,把多多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它柔软的毛。
多多用爪子扒着阿塔利亚的袖子,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利亚,你刚才皱着眉翻来覆去的,到底做了什么梦呀?”
阿塔利亚正低头系着长袍的扣子,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梦里那条潮湿的小巷、青石板上的落叶、还有口袋里冰凉的红石头,像一层薄雾在眼前晃了晃,又很快散了。
他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口袋:“没什么,就是个乱七八糟的梦。”
“乱七八糟?”多多歪着脑袋,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突然眼睛一亮,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
“对了!差点忘了——三强争霸赛第一个项目今天就要开始啦!我们再不去魁地奇球场,就要错过开场了!”
阿塔利亚的注意力果然被拉了回来,他加快了系扣子的速度,嘴角也跟着勾了勾:“知道了,催什么。”
两人刚走出霍格沃兹,就听见魁地奇球场方向传来熟悉的吆喝声。
乔治和弗雷德站在观众席入口的台阶上,举着一块写着“三强争霸赛下注点”的木牌,嗓子喊得比喇叭还响:
“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今天的火龙谁能驯服?”
弗雷德紧跟着补了一句,眼睛扫过人群,突然瞥见阿塔利亚,立刻挥着手起哄:
“各位看官!看看我们的种子选手阿塔利亚——去年魁地奇决赛一挑三的狠角色!押他胜出赔率1:2,错过今天再等百年!”
多多“噗嗤”一声笑出来,用小爪子拍了拍阿塔利亚的肩膀:
“喂,他们拿你当招牌赚钱,我们是不是该过去分点提成?至少得换一盒巧克力蛙吧?”
阿塔利亚抬头看了眼乔治和弗雷德挤眉弄眼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他当然知道乔治弗雷德没安好心,指不定把他的“胜算”吹得天花乱坠,就等着赚低年级小巫师的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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