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这句话,像一颗被抽掉引信的炸弹,在死寂的书房里无声引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楚灵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他听不见身后墨予白的暴怒,也感受不到季晨的错愕。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迅速褪去,只剩下自己胸腔里那一声比一声更响的心跳。
亲生母亲?
这个认知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他的大脑,将他二十三年来的所有认知搅得粉碎。
他是个孤儿。
一个在福利院的泥潭里,靠着一身刺才勉强活到今天的孤儿。
怎么可能会有母亲?
还是眼前这个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荒唐。
彻头彻尾的荒唐!
“不……”
墨予白僵在原地,喉咙里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他死死盯着温晴,又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视线转向楚灵。
兄弟。
这个词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他的头骨。
那些在楚灵狭小出租屋里失控的亲吻,在半山别墅里强硬的拥抱,在酒店里近乎疯狂的占有……一幕一幕,如同最肮-脏下-流的录像带,在他脑中疯狂回放。
他指尖触碰楚灵皮肤时的滚烫,他撕开楚灵衬衫时的心跳,他把人按在墙上,感受着那具瘦削身体的颤抖……
所有让他沉沦、让他疯狂的瞬间,此刻都变成了最恶毒的嘲讽。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感混着胆汁直冲喉咙。
“这不可能!”他嘶吼出声,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绝对不可能!”
“是真的!”
温晴的情绪彻底崩溃,她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胡乱抓出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看也不看,就发疯似的朝墨予白脸上砸了过去!
“你自己看!这是DNA鉴定报告!在你带他跟我们吃饭的时候,我觉得他很亲切,又是孤儿院的。我就偷偷拿了他的头发去做了鉴定!”
纸袋砸在墨予白的胸口,又无力地滑落在地。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僵硬地、一寸一寸地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文件袋。
那个袋子,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突兀的笑声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是楚灵。
他突然笑了起来,起初只是肩膀在抖,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最后笑得弯下了腰,笑出了眼泪。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色笑话。
被当成替身,被当成复仇的工具,到头来,那个一直折磨他、羞辱他、口口声声说爱上他的男人,竟然是他的亲哥哥?
楚灵笑着抬起头,满是泪水的脸正对着墨予白,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墨总,所以……你对我做的那些混账事,都是在对你自己的亲弟弟做?”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还真是……不挑啊。”
这句话,精准地,狠狠扎进了墨予P白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他不知道,想说他如果早知道,绝不会……
可是,他能说什么?
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确确实实,对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弟弟……
墨予白颤抖着弯下腰,捡起了那份报告。
他的手指抖得连文件袋都撕不开,最后还是秦昊冲上来,用发颤的手帮他撕开,将里面的几页纸递到他手里。
白纸黑字,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根据DNA遗传标记分析,支持墨文旭为被鉴定人楚灵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为99.9999%。】
【结论:鉴定为亲缘关系。】
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在墨予白手里,却像烧红的烙铁,将他的手心烫出一个血洞。
他所有的爱情,所有的欲望,所有的偏执,到头来,都成了一场颠覆人伦的肮脏笑话。
“呕——”
墨予白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甚至来不及扶住任何东西,就狼狈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火烧火燎地灼烧着他的喉咙和食道。
他引以为傲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爱情,竟然如此肮脏,如此不堪。
“够了!”
一直沉默的墨文旭,突然厉喝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场面。
他走上前,将摇摇欲坠的温晴揽进怀里,然后目光沉痛地看向早已呆住的季晨。
“季晨,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父亲!但那只是商业纠纷,我从未想过要逼死他!我曾经多次想帮助他,但是他拒绝了。因为他得罪的人势力太大,不想拖累我。”
“至于福利院的火灾,”墨文旭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悲伤,“那完全是一场意外!是线路老化!跟晴晴没有任何关系!”
他看着楚灵,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眼眶通红。
“当年,晴晴生下的是一个孩子。可医院里一个对我们家怀恨在心的护士,丧心病狂地抱走了刚出生的那个孩子,换了一个死婴过来,告诉我们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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