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浇在烂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原本热火朝天的工地,此刻却是一点动静呢都没有。
“他妈的!本地的商帮,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
“源子,工地上人等货,材料再进不来,工期肯定得耽搁!”
李长武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脸色有些不爽地进了方源的临时办公室。
“潮昌建材、福义兴石矿、联兴钢铁行……这几家供应商,跟商量好了似的,集体毁约!宁愿赔那点定金,也死活不给咱们发货!”
一听这些供应商的名字,方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笑呵呵给李长武递过去一块毛巾,让他赶紧擦擦:
“我当多大点事呢,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李长武苦笑,“能不急嘛!我刚从外面,应付完食环署和消防署的鬼佬回来!
一下车就贴封条,说是咱们工地卫生条件不达标,消防隐患严重,勒令无限期整改!”
方源坐在办公桌后,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刚刚送走几个自称所谓“上海帮”的商人。
那些人话里话外都是想从中调和,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让他给潮州商会服个软。
被他笑着谢绝了。
人情这东西,欠了是要还的。
更何况,他方家要在香江立足,要是连这点风浪都得靠别人平事,以后谁还看得起他?
“每逢大事有静气,大舅,你太着急了。”
不过方源也理解他的想法,食品厂虽然是他布局劳动密集型产业,挟”人口“以自重计划的重要一环。
但他不可能整天待在这里坐班,厂里的一应事务还是要交给大舅甚至李家这些老表们经营的。
甚至股权分红,也做主多分了一些给他们,可以说食品厂早一点完工投产,李家的根子就早一点扎下去。
现在因为工期停滞,有些烦心也是难免的。
想通这些,方源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劝慰道::
“路要一步一步走,万事开头难,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
还有啊,不是外甥说您,您现在好歹也是堂堂管着上千人的食品厂厂长,这出门怎么连个跟班的也没有?”
“香江这地方可不太平,尤其现在咱又被人给盯上了。
回头我让车行送几辆车过来,你从护厂队里挑两个司机、保镖。咱们不惹事,但也不能让人看轻了。钱的事您不用操心,船运公司那边,账上有的是钱。”
说到钱,方源像是想起了什么,随手拿起电话,拨通了梁秋实的号码。
“喂,老梁啊。这都快年底了,公司账上怎么样?”
电话那头,梁秋实的声音有些兴奋:“老板!今年行情好,咱们跑得勤,利润那是打着滚往上涨啊!”
“那就好。”方源笑道,“之前不是说给你们几个高管分红吗?怎么也没动静?”
“老板,大家伙儿的意思是,想把钱留着,哪怕不分红,咱们再添几条船也好啊!”
“不行。”方源语气温和却坚定,“钱是赚不完的。这样,你先拿两百万出来,转到食品厂的账上,我有用。另外,再拿五十万现金出来,给公司上上下下发个过年红包。人家给咱们卖命,总得让人家过个肥年不是?”
“哎哟!老板!您这也太……大方了!”梁秋实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我替兄弟们谢谢您!跟着您干,值了!”
“少拍马屁,给我挣钱就行。”
挂断电话,方源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
他看着窗外连绵的阴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对身后的李长武说道:
“既然来者不善,咱就见招拆招,老虎不发威人家还真当咱是泥捏的。”
饶是此刻李长武心情不佳也被方源这话逗笑了,提醒他:“大外甥,咱才是来着!”
”哦?是吗?“
方源通过之前跟船运公司有过合作的法律顾问,联系上了香江着名的“的近律师行”。
“我要告他们。”
方源坐在真皮沙发上,对着那个戴着假发的鬼佬大律师,淡淡地说道:
“不管是潮昌还是联兴,只要是毁约的,一个都别放过。告到他们破产为止。违约金,一分钱都不能少。”
“方先生,”大律师推了推眼镜,有些惊讶,“这年头华人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很少有打官司的……”
“那是以前。”方源弹了弹烟灰,“现在,咱们按法律办事。合同白纸黑字写着,他们违约造成了工期延误、生产损失,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算。
我估摸着,要个上百万的赔偿,不过分吧?另外,这钱不管要多少回来,除去损失后,剩下的咱两对半分。”
闻言,鬼佬大律师眼睛一亮:“不过分、不过分!这是铁板钉钉的证据确凿,交给我们的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这年头不爱钱的人有,但绝对不包括眼前的鬼佬大律师。
紧接着方源又递给李长武一张名单:“山不就我我去就山,香江虽是弹丸之地,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潮州商会能说了算的,我倒要看看在利益面前,这些潮州佬是不是真就同穿一条裤子、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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