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的目光在符号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示意林砚打开看看。林砚深吸一口气,轻轻捏住病历本的封脊,慢慢翻开。书页已经泛黄发脆,稍微用力就可能撕裂,上面的字迹是用蓝色钢笔写的,经过几十年的岁月侵蚀,已经变得有些模糊,需要凑近了才能勉强辨认。
第一页是患者的基本信息:姓名一栏被墨水涂掉了,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字是“阳”;性别男;年龄三岁;入院时间是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林砚的心沉了沉,二十年前,正是母亲还在这家医院工作的时候。她继续往下翻,里面记录着患儿的病情:最初是发烧、咳嗽,被诊断为普通感冒,开了些退烧药和止咳药。但患儿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后来出现了呼吸困难、呕吐的症状,再次入院时,被诊断为急性肺炎。
然而,接下来的记录却让林砚的呼吸骤然停止。病历上写着,由于医生的疏忽,将患儿的肺炎误诊为“病毒性感冒”,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当患儿出现呼吸衰竭的症状时,医院才紧急安排手术,但已经太晚了。最后一页的记录日期是入院后的第十天,上面只有潦草的四个字:“抢救无效”。
林砚的指尖拂过那四个字,纸张的粗糙感透过指尖传来,却让她的心里一阵冰凉。她仿佛能看到那个三岁的孩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了小脸,小手紧紧抓着父母的手,却最终还是慢慢失去了力气。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医生的误诊。
“又是医疗事故。”顾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他凑过来看了一眼病历上的记录,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看这里。”他指着病历本上“主治医生”一栏,那里的签名虽然模糊,但能隐约看出是两个字,而那两个字的笔画结构,和林砚之前在医院资料室里看到的“院长签名”几乎一致。
“是当年的院长?”林砚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院长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小时候母亲带她去医院,院长还经常给她糖吃。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和的人,竟然会因为疏忽而导致一个孩子的死亡。
“看来这个儿科诊室,当年发生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顾沉的语气冰冷,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堆积的病历本,“这些病历本上的缝合纹路,可能都是那些因为医疗事故而死去的患者家属缝上去的,他们想用这种方式留下证据,或者……是在发泄他们的怨念。”
林砚沉默地点点头,继续往下翻看着病历本。她的心情沉重得像压了一块石头,每翻一页,都觉得像是在揭开一道尘封的伤疤。突然,她的手指碰到了一张薄薄的纸片,似乎是夹在病历本的最后一页里。她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片抽了出来。
纸片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已经泛黄发卷,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上面用蓝色钢笔写着几行字,字迹娟秀,和病历本上医生的潦草字迹完全不同。林砚凑近了看,当她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字迹,和母亲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是……母亲病历本的碎片!”林砚激动地举起纸片,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发颤。纸片上不仅有母亲的字迹,还有一个小小的符号,正是她之前在母亲病历本上看到的三角形符号。虽然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的是“患儿情况危急,需立刻手术,院长却以‘床位紧张’为由拒绝安排”,但这足以证明,母亲当年确实接触过这个患儿的病例!
顾沉接过纸片,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林砚,眼神中带着一丝肯定:“很有可能。你母亲当年研究的‘非物理疾病’,或许就和这些副本有关。她可能早就发现了这家医院的秘密,一直在暗中调查,而这些副本,就是她调查的一部分。”
林砚紧紧握着手中的碎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期待,还有一丝担忧。激动的是,她终于找到了母亲留下的线索;期待的是,或许通过这些副本,她能找到母亲失踪的真相;担忧的是,母亲当年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在这些副本中遇到了危险?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晃动突然从脚下传来。林砚和顾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紧盯着周围的病历本。只见那些原本安静地堆在地上、桌上的病历本,此刻竟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一样。
“哗啦——哗啦——”
无数本病历本从堆积的“小山”上滑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更诡异的是,从每一本病历本的缝合纹路中,都钻出了一道道黑色的丝线。那些丝线细细的,像蜘蛛丝一样,在空中飘荡着,朝着林砚和顾沉的方向慢慢靠近。
林砚的心脏“咚咚”狂跳,她知道,这是病历本中的怨念开始反噬了。那些黑色的丝线,就是怨念的实体化,一旦被它们缠绕上,后果不堪设想。她立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按在胸口,激活了“心理共情”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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