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天的声音还在风里飘着，低得像是从锈住的管道里挤出来的：“你说那天的Energon，是什么味道？”
星玄没回答。
他正低头看着灵汐。她的脸很白，嘴唇几乎没有颜色，小树布偶躺在她手边，一只纽扣眼掉在脚边，裂口比刚才更深了。星玄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腕，脉搏很弱，但还在跳。
他抬头看向战场半空。刚才灵汐撑起的时间涟漪已经散了，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光，像雨后没擦干净的玻璃窗上那层水汽。他知道那是梦境之力的余波，还没彻底消失。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他摸出怀表，打开表盖。里面不是时间刻度，而是一片流动的银色液体——灵泉空间的核心入口。他指尖一挑，从里面取出一块嵌着树叶纹路的石头。这东西平时都是灵汐贴身带着的，说是能稳住精神，今天被他顺走了。
他把石头按在自己额头上，闭上眼。
一瞬间，脑子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堆乱码视频。全是灵汐之前连过的记忆信号，断断续续，画面跳帧。他咬牙顶住这股冲击，赛亚人血脉自带的精神韧性开始发力，硬是把这些碎片拼成一条线。
他睁眼，抬手把石头砸向地面。
裂缝中涌出一股银光，顺着石纹蔓延开来，像地底爬出的根须。几秒后，整片废墟上方浮现出一面巨大的光幕，画面开始播放。
晨光下的城市，崭新的金属街道反射着太阳。两个还没变形的机器人站在高塔顶端，一个拿着扳手，一个扶着支架。他们合力把最后一节能源柱插进底座，金属臂撞在一起时发出“铛”的一声。
D-16笑了一声：“响了，说明接通了。”
奥利安也笑：“全城第一盏灯，由我们点亮。”
画面一转，节日夜晚。城市灯火通明，广播站屋顶坐着两个人影。他们在偷偷改装系统，屏幕跳出一行字：“歌曲载入成功”。
下一秒，一首老式电子乐响起，旋律简单到有点土，但整个城市的所有终端都自动同步播放。路灯跟着节奏闪烁，广告牌打出笑脸图案，巡逻机甲停下脚步，原地转了个圈。
D-16喝了一口Energon罐头，说：“要是被发现，咱们得被罚三个月维修任务。”
奥利安灌了一口，呛了一下：“值了。”
再切换，外敌入侵夜。天空裂开，黑色飞行器倾泻炮火。两人背靠背作战，机体多处破损，液压油漏了一地。D-16的右臂炸飞一半，只剩骨架还在挥拳。奥利安用身体挡住一次爆炸，胸口装甲掀开，露出核心微光。
他们谁都没退。
直到最后一架敌机坠毁，两人瘫坐在地，互相拍了下肩膀。
光幕里的画面到这里停了。
现实中的擎天柱光学镜闪个不停，像是程序卡顿。他的手臂还举着屏障，但能量输出降低了。威震天站在原地，剑刃收了三分之一，机械手指微微抽动。
星玄喘了口气。强行接管梦境操控太耗神，他额头全是汗，腿也有点软，但他没坐下。
“你们不是敌人。”他说，“你们是建城的人。”
威震天终于动了。他缓缓抬头，看向光幕残影：“这些……不是系统伪造的记忆？”
“是你忘了。”星玄说，“不是不存在。”
擎天柱低声开口：“那时候，我们都相信能改变这个星球。”
“结果呢？”威震天冷笑，但笑声很轻，不像嘲讽，倒像自问，“现在它变成这样。”
“因为它被战争啃得太久。”星玄往前走一步，“可你们还记得怎么修灯，怎么放歌，怎么一起打架。”
他指了指地上那块基座：“那个能源站，是你们一起画的设计图，打了三十七次申请才批下来。你D-16吵得议会关机三次，奥利安连夜改了七版方案。就为了让大家有电可用。”
威震天沉默。
他的光学镜映出那块锈迹斑斑的基座，风吹过，扬起一层灰。
星玄不再说话。他知道再多的道理也比不上一段真实的记忆。他转身蹲下，把手放在灵汐胸前的小树布偶上。
“灵汐，再送他们一段路。”
布偶那只掉落的纽扣突然亮了一下，像是电池回电。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丝从纽扣里升起来，分成两股，分别缠上擎天柱和威震天的核心接口。
这一次，没人抵抗。
记忆再次涌入。
他们看到彼此年轻时的样子。D-16教奥利安怎么用黑市零件组装收音机，奥利安反过来教他写正式报告。他们一起在维修站抢最后一瓶润滑剂，猜拳决定归属，输了的那个还得请对方喝Energon。有一次奥利安加班到凌晨，D-16直接扛着毯子来接他，骂骂咧咧地说“别把命搭进去”。
还有一次暴雨天，城市供电中断，他们开着车到处修线路。最后在一个街角装好变压器，灯亮起来的时候，两人浑身湿透，站在光下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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