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与那些“沐猴而冠”的武氏子弟,清晰地划开了界限。
他们是“腌臢琐事”。
而她,是“金枝玉叶”。
这种被人理解、被人珍视的感觉,是太平公主许久未曾体验过的。
在母亲面前,她是要时刻保持警惕的女儿和潜在的对手。在那些趋炎附势的朝臣面前,她是高不可攀的公主。在武氏那帮堂兄面前,她更是他们嫉妒和排挤的对象。
似乎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透过她重重的身份,看到她内心的那份骄傲与孤独。
太平公主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陆羽那张俊朗的脸,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脸颊竟微微有些发烫。她下意识地想别过头去,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叮!太平公主对你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40。】
【情感状态更新:【欣赏(金)】、【心动(粉红)】、【厌恶-对武氏(深蓝)】、【戒备(黄)-降低】。】
脑海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让陆羽心中一定。
成了。
“油嘴滑舌。”太平公主终于还是移开了视线,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那份尖锐的讥讽,已然化作了三分娇嗔,“本宫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是臣逾矩了。”陆羽顺势躬身,姿态放得更低,笑容却多了一丝暖意,“只是情难自禁,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哼。”太平公主轻哼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陆帝师,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他虽然是母亲的刀,但这把刀,似乎很懂得该如何让握刀的人感到舒服。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沉默。
长廊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许久,太平公主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之后,再次朝陆羽走近了一步。
这一次,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
“陆羽,你很聪明,也很大胆。我母后把你当成一把快刀,用来修剪那些不听话的枝叶,这一点,我很欣赏。”
她的凤目紧紧锁住陆羽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单纯的试探,而是闪烁着合作与算计的光芒。
“可是,一把刀,是有两面刃的。对吗?”
陆羽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真正的戏肉,来了。
太平公主的呼吸,几乎拂过他的脸颊,那股清雅的香气,此刻却像最致命的毒药。
“我那两位好堂兄,武承嗣和武三思,仗着我母后的宠信,在洛阳城里开了好几家钱庄和丝绸铺子。明面上是皇商,背地里干的却是强买强卖、吞并田产的勾当。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一部分孝敬了我母后,大部分,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她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他们甚至……连我这公主府每月的用度,都敢找借口克扣三成!”
陆羽的瞳孔,微微一缩。
连太平公主的份例都敢动,武氏外戚的嚣张与贪婪,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财,而是对太平这位李唐公主的公然挑衅与羞辱!
太平公主看着陆羽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震惊,满意地笑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轻地,点在了陆羽的胸口,仿佛在触碰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刃。
“陆帝师,你这把刀……锋利得很。”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若千钧。
“能不能,也帮本宫……‘修剪’一下,那些长得太过碍眼的荆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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