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扬州盐商送来的东海明珠,价值连城,却只署了自己的名,背后恐怕是江南士族在试探我的态度。”
“没错。”上官婉儿接口道,“我查过卷宗,此人与前朝宰相裴炎的远亲有些瓜葛。这颗珠子,名为贺礼,实为投石问路。”
“还有这份,北地马场送来的五十匹良驹,指名要入羽林卫。这是军中有人想往我身边安插钉子。”
“我已经让福总管去查了,送马之人,是武承嗣王爷的小舅子。”
两人的对话,没有半句废话,快得像在对弈。往往陆羽刚落下一子,上官婉-儿便已算出了后面三步的变化,并提前备好了应对之策。
那种智力上的共鸣与默契,让两人都感到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
胖管家赵三彻底放弃了理解自家大人的想法。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看着一车车的公文被运进府,又看着一车车的指令被发出去。而府里最尊贵的两个人,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帝师,一个是才冠天下的女官,却比翰林院最苦的编修还要忙碌。
“福总管,”这天,赵三终于忍不住了,趁着送茶的工夫,偷偷问正在廊下侍立的福安,“你说大人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放着这么个神仙似的首席女官,不谈风月,天天谈漕运?”
福安瞥了他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
“小赵啊,你还年轻。”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压得极低,“你以为咱们大人是在办公?错了,咱们大人,是在修长城!”
“修长城?”赵三更糊涂了。
“这帝师府,就是一座新长城。把所有想攀附的、想算计的、想刺探的,全都挡在外面。而上官首席,就是这长城上最重要的一块砖。”福安的眼中闪着精光,“陛下赐下首席女官,是信任,也是试探。大人如此‘勤于王事’,将上官首席的才华用在刀刃上,这才是对陛下最好的回应。这叫……这叫君臣相得,圣心大悦!你懂吗?”
赵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家大人的每一个举动,都充满了高深莫测的智慧。
深夜,书房的烛火依旧明亮。
大部分的文书都已处理完毕,上官婉儿正低着头,用小楷誊抄着一份陆羽刚刚定稿的《新朝官吏考评法》草案。
她的侧脸在烛光下,轮廓柔和,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而宁静。
陆羽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她,忽然开口问道:“婉儿,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可曾想过,换一种活法?”
上官婉儿的笔尖微微一顿,墨点在澄心堂纸上晕开一小团。
她没有抬头,声音很轻:“罪臣之后,能活下来,已是陛下天恩,何敢奢望其他。”
她的祖父上官仪,因反对武后被杀,她自幼便与母亲一同被没入掖庭为奴。那段记忆,是她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在我这里,没有罪臣之后,只有上官婉儿。”陆羽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你的命运,不该由你祖父的功过决定,也不该由陛下的喜怒决定。”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指了指她手中的毛笔。
“它,才是决定你命运的东西。你的才华,就是你最锋利的剑。在这帝师府,你可以用它,为自己,也为这天下,开辟出一条全新的路。”
上官婉儿猛地抬起头,眼中水光浮动。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没有许下任何轻浮的承诺,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东西——尊重,以及选择的权力。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悄然生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书房的静谧。
一名护卫在门外单膝跪地,沉声禀报:“大人,北疆急报!八百里加急!”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陆羽的眼神一凛,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
福安快步取来一个火漆密封的玄铁信筒,上官婉儿一眼便认出,那是专属于朔方边军最高指挥官的军情密印。
陆羽接过信筒,指尖发力,捏碎了火漆,抽出一张薄薄的帛书。
他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紧紧地锁了起来。
书房内,烛火跳动,死一般的寂静。
上官婉儿看着他陡然变得凝重的侧脸,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良久,陆羽将帛书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转过身,目光穿透了书房的墙壁,望向遥远的北方,声音低沉而冰冷。
“洛阳的登基大典,动静太大了。”
“草原上的狼,闻着味儿,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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